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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59)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蒋坤倾身,同黎施宛耳语:“差佬办案讲证据,我们可不认。没了,就是没了。”

黎施宛垂下眼睫,“明白了,多谢蒋生。”

第二十八章

早晨的冷空气让人多了几分倦意。

陆津南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按掉响个不停的闹钟。他习惯性地往里间看,布帘卷起来了,那里没有人,床垫也让陆韵诗收起来了。

少女在这个家从早忙到晚,最后只带走了几样衣服。还有她一开始就想拿回去的一块“美金”。

陆津南到卫生间刮胡茬,洗脸,下楼。

做警察到这个地步,有时他会产生一种念头。

这些日常琐碎都不是真的,那些诡异的、破碎的、血腥的脏的场景才是真实。

譬如子弹从枪口飞出去,击中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是每个警察这辈子都会开枪。但陆津南做巡警的时候就开了枪,double tap打穿劫匪腰腹。他因此破格在短短半年内调职CID,参与破获两起大案,进了重案组。

不像麦Sir,抄家伙是常态,陆津南还没杀过人。麦Sir三枪击毙持枪的毒贩,陆津南问他杀人什么感觉,他说像走出幕布天空的楚门。

走出幕布天空的楚门是什么感觉?

陌生、兴奋、害怕、虚无、愤怒。

他们经过了礼教,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人可以夺取他人生命权利。但他们做了警察,法律赋予他们杀人的正当权力。

你杀的是坏人啊!

是做了坏事、害了人的罪犯,但不是恶魔。

到什么地步才叫恶魔?

你见到的时候,就知道。

饭厅餐桌摆满各式笼屉,陆津南拿起一个餐包,拎起外套便走,“我赶时间,先走了。”

陆孝文奇怪,问还留在桌上的人:“之前几桩大案分明已经了结了,他最近又在忙什么?”

“他们办案,哪里是我能打听的。你这么关心宝贝儿子,自己去问咯。”陆韵诗夹一块虾饼到儿子碗里。

老先生有话要说,阿凤劝他食不语。

没了黎施宛这个外人,阿凤又让陆韵诗觉得刺眼了。可都一起住这么几个月了,能挑的毛病,人家都改了,陆韵诗找不到由头,一股气只得闷在心里。

临到出门的时候,麦家章一会儿忘了水壶一会儿忘了帽子,慢腾腾的,陆韵诗催促他,一把火冲他发了。最后小孩哭丧着去了幼稚园。

麦家章和班里的小朋友吵架打闹,电话打到麦凯文这里来,老师说麦太太电话没人接。麦凯文打家里电话,阿凤接的,阿凤叫陆韵诗来听电话,分居中的两公婆一下子吵了起来。

整个面包车后箱里只听见麦凯文讲电话的声音。

“我要做事,不讲了。”麦凯文收线,车厢里鸦雀无声。他一眼扫过去,探员们或假装避开,或讪笑两声。

“我请大家喝咖啡。”麦凯文勾身往门外走,拍拍左右人的肩背,“都认真做事,盯紧一点。”

今日立冬,春伯在油麻地出名的大酒楼办寿宴,半个九龙的江湖人士都要来捧场。

黎施宛答应麦凯文,用十块“美金”换这位和胜元老。所以O记在酒楼内外部署了人手。麦凯文总指挥这台车,停在能看见大酒楼进出口的街角。

下午六时左右,天色昏黄,街上的霓虹灯牌闪烁两下,忽然之间全亮了。

路上的行人变了模样,一辆辆车开来,油头马面的人踏破大酒楼门槛。

坐齐了,台上司仪打开麦克风,向各位来宾致谢。

主桌七个人,五个男人,两个太太。太太问:“蒋生怎么还没来?”

更年轻的说:“要不要催一催?”

两个美娇妻拥着穿绸缎唐装的老人,老人对面的位子空着。

“春伯,这大龙都到了,蒋生没理由还没来,是不是……”老人身后的马仔低语。

春伯摆摆手,让他不要说话。

“大龙,大龙啊。”春伯转身叫隔壁桌的人,“坤哥在忙什么?你催一催。”

大龙说:“刚才电话联系过,坤哥堵在路上了,尖沙咀那边出了车祸。”

有人戏谑:“怎么天天出车祸?”

有人接腔:“只要出车祸的不是坤哥就好了嘛。”

春伯说:“好了好了,我们再等一等吧。”

大龙又给蒋坤打了通电话,他把电话拿给春伯接听。蒋坤说,春伯寿宴,哪有等晚辈的理,不等他了,等他来了,一定罚酒。

春伯面上大笑,把话说给众人听了,便授意开宴。

山珍海味挤满一张张圆桌,人们觥筹交错,笑声朗朗。台上司仪请出歌星唱歌,几位大哥辈的马仔都来向春伯敬酒。

祥哥和大龙一齐饮尽杯中酒。大龙想起似的说:“嗱,听说心姐唱歌几好听,为春伯祝寿,怎能不献唱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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