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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626)

阿蒙笑道:“老人家,我只是向您展示一种境界,同时说句话而已。”

老者眯起了眼睛道:“我从来没见过您,却觉得您很面熟!”

阿蒙看着他道:“这世上的万事万物,总有似曾相识之处,觉得面熟也很正常,更何况你刚才在讲故事,而我就是故事里的那个人。再一次走过那神殿,听见自己成为故事,在世间修证了这么多年,竟在你讲完故事的那一刻圆满,我要说声谢谢!”

阿蒙的谢声出口,老者眼前的景象随即恢复了正常,他仍然站在沙丘间的神殿废墟旁,面前还是刚才听故事的那些人,而阿蒙已不见了踪影。

……

梅丹佐突破了类金仙境界,也就是天国中的天使长,但他还没有完成那最后一步的求证。因为阿蒙不在天国,所以阿蒙尚没有以自己的天国去融合梅丹佐所创造的世界,这是一个天使长的标志,众天使都在等待着阿蒙神的回归。

梅丹佐是阿蒙没有殒落的亲传门徒中最后一位超脱永生的,但如今成为继忒弥斯、米迦勒、加百列之后的第四位天使长,同时他仍是众天使之长。这一天,众天使都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的神又回到了天国,却没有看见阿蒙的出现。

在天国的草原与丘陵尽头,那远山之巅出现了一道彩虹,这不是人间的虹、而是天国不灭的光辉。众天使的灵魂中听见了阿蒙召唤的声音,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种信息,因为阿蒙神要告诉众天使的话用语言无法完全清楚的表达,勉强的形容——可能是他将离开,或者说那不是离开,而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

一位天使问道:“我的神、阿蒙,难道再也见不到您了吗?”

阿蒙在灵魂中解说道:“不,这永恒的天国就如同我在,心有天国的指引,便与我同在。心中有我,便可以随时见到我;心中有神,在天国自然能见到神,就如同这虹。那是信念中的神,也是你心目中的我,我从未离去过。”

说完这番话,天国中突然飘荡起歌声——

“看呐,我把战弓挂上云端,标志着与大地立约。当我脚踏云朵挂出彩虹,便立下我和你、还有大地上一切生灵的誓约。愿那滔滔洪水不复来,每当云端上飞落彩虹,请记住我与芸芸众生永世不移的誓约……”

这原是阿蒙斩落赫尔墨斯、将阿芙洛狄忒打入轮回之后在人间所唱之歌,如今却在天国中响起,仿佛也是在与众天使立约,或是一种不灭的指引。

歌声渐渐隐去,阿蒙的痕迹消失不见,天国中却从此出现了一道永恒的彩虹。众门徒仿佛间能够查觉,那彩虹便是融入阿蒙身心的金光所化,也就是阿蒙的身心与天国一体。

众天使见彩虹各有所悟,比如梅丹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此时他可以求证天使长了。梅丹佐在那彩虹笼罩下坐了下来,天国随即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高山似在延展,山脚下的草原与丘陵变得更加广袤,多么像他的故乡巴伦的山水。

众天使见此情景也回过神来,他们的神的确与以前不一样了。想当初忒弥斯来到天国,阿蒙展开灵魂之后才融合了忒弥斯所开创的世界。而如今阿蒙并没有像那样现身,天使之国却自然融合了梅丹佐所创造的世界,就如同阿蒙仍在此处,或者说他无论在哪里,身心的指引已成永恒。

从那之后,人间再也没有见过阿蒙,但他却就在人间。天国中也再没见过阿蒙神,但是那心中的圣殿仍可以见证他的存在。至于阿蒙本人在何处,仿佛并无分别。

在天国中,西莉娅-若水有一天问米迦勒-海鸥道:“你的眉头紧锁,是在看人间的诸事吗?望向天国那彩虹的时候,是否听见神解答了你的困惑?”

米迦勒答道:“当我看到人间,再回望天国的虹,时常能听见神的叹息。”

西莉娅又问道:“神在叹息什么?”

米迦勒:“神告诉我,他的眼中并无异端,天国光辉照亮内心的光明、一世修行圆满,都是天国的子民。因私欲而残害正信之徒,不论他以什么名义,皆将走向堕落。”

这的确是阿蒙的心声,或者是米迦勒看见天国的彩虹时、他心中的神灵所发出的叹息,因为阿蒙本人离去之前,并未亲口把这句话说出来。

……

那么阿蒙又去了哪里呢?他是融入了不生不灭中成为真正的永恒,还是化为天国中的彩虹?是也不是,他仍可能以各种身份在人间出现,可能是某个人,也可能是各种不同的生灵,可能是一世见证,也可能是一连几世的轮转。

你若真能遇见,或你不知他是谁、或他不知你是谁、或他不知己是谁、或你亦不知己是何人,总之玄之又玄。

比如在遥远的昆仑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叫长江,长江中曾有一种绝世珍稀的生灵叫白鳍豚。阿蒙曾转生出现在人间成为一只白鳍豚,它自感成灵修行百年,却最终困于人们的罗网之中,它是人间最后一只白鳍豚。这只不幸的白鳍豚灵魂再转之后又托生为一个人,如今已是一位纯真灿烂的小伙子,他的名字叫白少流。

阿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无人知其玄妙,而玄妙就在其中。他是否已求证誓愿、或仍在求证的路途中?一切皆妙不可言。

——《天枢》正文完——

后记:今天的故事

时间大约是约稣诞生后的第两千零一十二年,碧海蓝天之间、万顷波涛簇拥着一个美丽的小岛。岛上景致如银边镶翠,小山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而海滩边有一片洁白的银沙滩。

银沙滩的边缘有一棵高大的棕榈类植物,茂密的树冠如华盖般展开。树下有一个精美的高脚水晶盘,看上去是用一整块毫无瑕疵的水晶打磨而成。它有半人多高,细细的水晶柱上下两端弧形展开,顶端是一个圆盘状,盛着浅浅的一盘清水。

它就是句芒当年在玫瑰园中凝练的青春之泉,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已被完好的安放,传说饮用那盘中的清水可让人青春永驻。

离这株棕榈树不远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木屋,简单却又精致,竟是用珍贵的熏歌木建造,带着一种能抚慰灵魂的无味芬芳,还经过了奇异的神术处理,水火不侵、万年不朽。

在木屋的台阶前,有三个人正在说话。中间那人两鬓银丝,身穿银丝绣饰、金边压袖的唐装,他的名字叫风君子。左边是一名女子,披着波浪般金色的长发,身材修长而挺拔,五官带着西方古典式的美,她的名字叫做阿芙忒娜。右边是个年轻的小伙,面容清秀、阳光下纯真的笑容十分灿烂,他就是白少流。

他们不知怎么跑到这远离人烟、大洋中心的海岛上来聊天。风君子谈了半天太上所言“有名”与“无名”之道;白少流听得认真的样子,却不插话;阿芙忒娜只是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风君子,也不知她在不在听。

风君子说了半天,除了海风吹拂的浪花声并无别的回应,觉得有些无聊了,终于止住话头伸了个懒腰。

白少流问道:“风先生累了吗?要不歇会儿聊点别的吧,我晚上请你唱歌好不?”

风君子眼神一亮:“小白呀,你真是个好孩子!请我去漫步云端吗?”

阿芙忒娜插话道:“唱歌还用专门找地方吗?这碧海蓝天银沙滩,难道不合适你一展歌喉?”

风君子面容一肃,连连点头道:“对,阿娜,你说的太对了,咱就在这儿唱!”然后真的扯开嗓子高唱了一曲赞歌——

“即使人们不再忠诚,我们仍然忠诚。

我们的队伍永远屹于这片土地,

于更好时代的描绘,警醒了我们的青年。

一个存有美德和以牺牲为荣的时代,

我们永远与汝一起,永不屈服。

请相信我们,如同相信‘嗯嗯嗯’的橡树和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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