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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脸盲么?(170)

作者: 来盏扶头酒 阅读记录

隐约有了思绪,顾凝熙只是想着,娘子还好么?

他还能再见到她么?

要是知道一阵之后,自己会与顾凝然同归于尽,那么无论如何,不管荷娘身边站着谁,她会怎么想自己,都该现身看看她,与她说几句话的。

顾凝熙不知道,有人为他拔了刀,手又稳又快,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生死、不在意会不会损伤他心脉一般。

那人看着瞬间抽搐的他的身体,示意左右按住,一派淡定自如,边往顾凝熙胸膛深可见骨的伤口遍撒名贵药粉,如同腌菜撒盐一般毫不吝惜,边试探着叫:“顾司丞?顾凝熙?”

听到“荷娘”二字,那人停下手,擦了擦喷溅到自己脸上的血,看看指尖上另一个男人温热赤红的痕迹,轻叹一声。

又一声“娘子”令那人回神,他接过手下的活计,亲自上手顾凝熙他包扎,绷带裹了一圈又一圈,直将上身颀长劲瘦的昏沉伤患给裹成了大胖子。

那人还喃喃自语:“我这一救,不知道能不能扯断阿陶对他的惦念,放几分心思到我身上。”

受到拔刀一痛,如同神魂从极黑极深极幽微处被生拉硬拽了回来,顾凝熙无意识地睁了睁眼,却没有看到任何事物,仿佛只感受了一下光线,又沉沉阖上。

他都不晓得,匕首造成的伤口虽然没有大出血,然而渗血不止,透过多层绷带都能洇出,说明伤势依然凶险。

疼痛感被身体自觉地压制住,不惊动主人在昏沉中自我疗愈,顾凝熙只是冒出不断密密麻麻、黄豆粒大的冷汗,额角鬓边,鼻翼颈侧,无一不有。仆从用布巾擦过,很快又出现,如此往复,布巾都湿透了。

唇齿几乎不动,他却喃喃不绝,交替以气息弱喊着“娘子”“荷娘”,非凑近不可闻。

偏偏,程士城就在他近旁,凭着方才一举,成了顾凝熙的救命恩人。

“倒是痴情,若你我心仪之人不是同一个,冲你这份执念,我都想帮你一把了,顾司丞。可惜,阿陶必然是我的。”程士城心底暗念。

顾凝熙到底受了重伤,片刻之后,冷汗没了,仆从伸手一探,低声报给主子:“伤患发高热了。”

意料中事,程士诚吩咐:“撬开他齿关,将降温药汁灌下去,你们轮流守着他,别断人。注意盯着他伤口,若是血迹变深变多,随时报给我。”

识书、识画一直屏息站在床尾,眼睛直勾勾盯着吉昌伯对主子的一举一动。看到匕首被拔/出的瞬间,仿佛自己的心都被人从腔子里拽了出来。看到主子爷流了一地的血,两人互相紧紧握着手,紧张不已。

他们十分想接手照料主子,却不敢乱插话,怕伯爷发怒到主子这个任人摆布的伤患身上。此时听到要喂药,终于出声自告奋勇。

程士诚才不在意这等小事,挥挥手让自己仆从退到一旁,示意顾凝熙的小厮们自己上手,他多留了一句:“待你们主子醒来,记得告诉他,是我救了他。”

识书、识画听到主子会醒,就高兴得不知所以,连连应声“谢伯爷出手。”

程士诚不得不把话点得更透:“我不会说是受谁之托,你们也不许提。明白么?”

两个小厮受他一喝,迟疑几息后,还是点头。

程士诚这才满意,背负双手出房。

然后,他踏着晚霞光芒,亲自走到陶心荷面前,告诉她,顾凝熙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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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心荷一整个下午都心烦意乱,妹妹蔷娘还在一旁不停地分析顾家堂兄弟俩是不是唱双簧、这番做到她们眼前的凶险是在图什么。

陶心荷更觉呼吸不上来,胸口憋闷欲呕。

她又不能将自己听禀报而猜测到的龌龊内幕告诉妹妹,脏了小姑娘的耳朵。

顾凝然糟蹋了莫七七、可能也想对自己不轨,顾凝熙不知为哪个女子打抱不平,追他堂兄到了此处,险些玉石俱焚,为此躺到了吉昌伯庄子中等人施救。这些说出来,像话么?

陶心荷忍了又忍,还是训斥了妹妹几句,让她不要妄自猜测,给别人安苦肉计的罪名,更不要多管别人家事务,打发她去陪护嫂子洪氏。

好歹身边安静了些,陶心荷捏捏眉心,却感觉有人在耳畔呼唤“荷娘”,声音熟到心底。

她豁然抬头,定睛一看,屋里只有晴芳和自己在,所以那一声男嗓呼唤必然是无中生有了。陶心荷苦笑轻声自语:“莫非我太累了?”累得幻听出了顾凝熙声气?

晴芳上前问要不要为她按按颈子,陶心荷左右晃晃脖颈,虽觉酸疼,却心不在此,反而问道:“伯爷那边,还没有音信?”

晴芳摇摇头。

陶心荷看一眼刻漏,原来只过去了这么一小会儿么?她怎么感觉着捱过了三年五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