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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门(714)

张乐道则回答了题龙山之行的约定,并特意强调,履世和史天一就是三天前到达的万变宗,而他与泽真一直就在万变宗等着。至于这里的其他宾客,都是神丹会后留下来没走的,交流印证感觉很是惬意,仍想多盘桓些时日。

等走进厅中落座,陈秀芸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其实最令她不满的,不是她质问黄裳的那些事情,而是成天乐本人未到淝水,仿佛是存心轻视,区区一个妖怪头子摆那么大架子干嘛?但是到了万变宗一看,成天乐的确也有不去的理由,家里有这么多客人在,而且还在等很重要的缘法。

气消了一半,毕竟还有另一半,陈秀芸的脸色有所缓和也与各派同道点头谈笑,但看见成天乐与万变宗众妖时多少还是有些不顺眼。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像一个门风严谨的千年世家贵族,看见了一伙刚冒出来的暴发户,且都是些人模狗样的妖魔鬼怪,想让她曲意笑脸相迎,确实也做不到。

先打了一圈招呼还没聊起正事,丹紫成突然问道:“陈长老,方才你刚进门的时候脸色颇有些不善啊,我还以为你找成总有账要算呢。成总是个厚道人,难道有什么事得罪您了吗?”

很多人都暗暗摇头,暗道这丹紫成真不是省油的灯,难道想挑事吗?但他这么开口也好,有些事情也必须得说明白。陈秀芸收起笑容答道:“紫成师弟,我与成总素不相识,他怎么可能得罪过我?我是代表紫清派而来,三日前在淝水别有洞天中,万变宗同道颇有质问追询之意,而我是此来想解释清楚——紫清派从未开罪过万变宗,也不想无端有什么过节。”

这话说得很得体但也软中带刺,万变宗执事兑振华反问道:“如此说来,那苏渔隐和你紫清派是没有关系喽?他上次也说是代表紫清派而来。”这位鹿妖深恨车轩,当然也恨指使迫害他的李逸风,苏渔隐与李逸风有勾结,上次神丹会又代表了旋极与紫清两派,所以他说话可没什么好脾气。

旋极派掌门于泠善咳嗽一声道:“这位道友所言差矣,紫清派就算不祝贺神丹会又如何?为表达同道之谊,托苏渔隐转达贺意,素不相识而送千里问候。就如人写了封贺信,若邮差有错,怎能责问那写信之人?”

成天乐连连点头道:“于掌门所言极是,万变宗从未对紫清派有任何成见,此番拿下苏渔隐送往淝水,也是行当为之事,目的并非是让任何人难堪。紫清派托人相贺,万变宗至今却未表达回谢之意,的确是失礼了,但也事出有因。本应该让苏渔隐转达万变宗对紫清派的谢意,可那位苏长老根本没能将我的问候送到啊,只能在此补过!”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向陈秀芸拱手致谢,感谢紫清派对神丹会的祝贺。因为苏渔隐并没有转达,所以他在这里补过。这搞的陈秀芸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身回了一礼道:“事出有因,成总也不必如此客气。”

在座的张乐道等人本来有心劝解,此刻看这个场面干脆不说话了。他们很了解成天乐的脾气,跟这位成总玩什么花样都没用,很多世故城府的讲究,在他面前好像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而丹紫成又说道:“如此说来,紫清派与万变宗一贺一谢,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但是嘛,在三日前的别有洞天聚会上,陈长老的面子肯定很不好看,若要追究的话,问题只出在旋极派,怪只怪紫清派所托非人啊!”

这一句把于泠善闹了个大红脸,却又没法反驳,只得站起身来道:“这确实是我旋极派的过失,苏渔隐是旋极派的外堂长老,来万变宗祝贺却生出了这种事端,令旋极派上下惭愧难安啊!”

艾颂扬开口劝道:“于掌门,苏渔隐之事,旋极派也不知情。他有过已受罚,我想成总也不会迁怒于整个旋极派。假如是这样的话,往后万变宗再办神丹会,谁还好登门啊?”

泽真却突然开口道:“话虽不假,但苏渔隐是旋极派门人,旋极派教导管束无方,虽已处置了苏长老,但也应向万变宗登门致歉!还好于掌门今天来了,否则的话倒真是不必要的交恶。假如我此番代表正一门来贺神丹会,却暗中图谋不轨,正一门也得派尊长致歉的。”

他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个场合,如果想调节什么冲突或做出什么仲裁的话,就应该以泽真为主了,因为他代表的毕竟是正一门,这已经是昆仑修行界千年以来的习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于泠善也只得起身向成天乐长揖道:“成总,我代表旋极派向您与万变宗致歉!旋极派约束门人不严,以致养患至今祸害同道,幸亏成总已将苏渔隐拿下并未酿成大祸,我在此也表示感谢!……但此番登门拜山,也有几件事想向成总当面请教,并请泽真道友与各派同道做个见证。”

成天乐亦起身回礼道:“苏渔隐之过,亦值得万变宗警醒,今后应知约束门下。我万变宗并没有开罪旋极派的意思,之前若有失礼之处,也的确事出有因。树大难免有枯枝,于掌门也不必过于自责。……于掌门还有什么话要问,不妨直言。”

这番话不卑不亢,等于是接受了旋极派的道歉,做错了事情就是应该道歉的,成天乐也没有过于客气。而于泠善环顾四周,一指在后面站着的熊向道:“这位熊道友今日也在,当日在别有洞天中他曾出面作证。当时为了处置苏渔隐,并未及细问这位道友的来历,今日可否详述?”

于泠善心里对熊向的来历颇有疑问,此刻终于说了出来。江湖传言万变宗就是聚集妖修的团伙,那杨林招惹了万变宗,却恰恰出来一个熊妖收拾了杨林,还顺势牵出了李逸风与苏渔隐之事,然后成天乐顺势将这两个麻烦都解决了。

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熊向看似不起眼,却是追查的证据链中最关键的一环,在外人看来,他的出现未免太巧了!难道他是成天乐早就安排好的一枚棋子,适时的引诱李逸风上钩,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最关键的作用?如此说来,那么成天乐及万变宗的心机未免太深沉了,假如用这种手段修行各派打交道的话,当真有些可怕。

第645章、答不知,君莫愠

对于不明内情的旁观者,确实也会有这种疑问。就这件事情来说,万变宗处理的没什么毛病,李逸风与苏渔隐也确实图谋不轨。但熊向的出现若非巧合,这种手段未免玩得太阴了,若用在别的场合则令人防不胜防,于泠善虽无证据但可提出质询。

熊向正欲答话,泽真适时向所有人发了一道神念,就是昨天熊向在酒桌上讲的往事,介绍了这头熊妖自述的经历,应该足以回答于泠善的问题。

于泠善怔了怔,发现了熊向所讲的故事中一个最关键的“疑点”,他追问道:“这位熊道友,如此说来,早就有高人修士识破了你的身份,并知道你于何处藏身,是这样的吗?”

熊向答道:“不是识破了我的身份,当时的情形根本不需要那位大师识破,我就是一头狂暴的熊。”

于泠善:“在你遇见豹妖杨林之前,早就认识那位高人,而且是他告诉你等待机缘出山,对不对?”

熊向点头道:“是的。”

于泠善:“请教那位大师名号?”

熊向:“和尚大师就是和尚大师,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于泠善皱眉道:“这不合情理啊,你的名字是他所取,你却连他叫什么都说不清楚。难道此人曾吩咐过你不要说出来?这样的话,他可以是个和尚也可是另外的高人,比如成总?”

熊向是个直肠子,也没听出于泠善的弦外之音,一摊双手道:“不是成总,就是和尚大师!你问我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于泠善板着脸点了点头道:“好吧,要么是道友真的不知,要么是你不想说,我等也无法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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