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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将军(122)

想来不过就是在等将来北伐成功,自己于她再无可利用之处,那时她便翻脸不再认人,丢下他,和别人尽情快活去了。

难怪了,先是温婠,再是如今的王女,她都一副巴不得自己接过来的模样。

该当成全这个本就和他素昧平生的姜家女儿,还是不能叫她如意才好?

他的心里愈发气闷,头也疼得愈发厉害。额内本来还只是像有一根线在扯,此刻如同有把锤子在敲,额筋突突地跳了起来。

“三郎!你到底怎么了?真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公主终于觉察到了他恍惚的模样,不放心,走了过来,探手要摸他的额头。

束慎徽侧身避开了公主的手,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当真无妨。只是南巡在即,最近好些事情压在案头亟待处理,方才我在想事。”

公主看一眼他案头堆积着的各种奏折和卷案,“罢了罢了,你二人无事就好。只是你也不要只顾朝事,一味冷落了她。长宁妹妹不爱说话,但我看她是个心软之人。你对她好,她也会记你的好。你若实在是不得空,那就记得多说些好话,哄她高兴。没有女子不爱听好话的。”

束慎徽嗯嗯地随口应着。公主见他心不在焉的一副样子,知他事忙,既然只是空担心一场,自己也就没事了,于是告退。

束慎徽起身送她出了文林阁,立于阶上,等她身影远去,转身入内。

转眼两日过去,明日便是春赛。摄政王实在是忙,竟被事务缠住,连着两天没回王府。

又一个日暮天黑,文林阁里灯火通明,飘出来一缕煎煮散发出来的药味。

候着药汤出来的空,老太监吩咐小侍盯紧炉子,自己轻手轻脚地入内。

摄政王穿一身便服,坐于案后,手握奏章,一目十行,正在看着。

“殿下,张宝来了,问殿下今夜是否回去?”老太监轻声说道。

他起先未答,稍顷,问:“谁差他来的?”

“说是庄嬷嬷。”

“说我事忙,不回了。明早再去接她入宫吧。”他淡淡地道。

老太监应了是,待要出,看一眼面前的身影,迟疑了下,又道:“殿下,莫若老奴也顺带告诉张宝一声,叫他回去和庄嬷嬷道一句,就说殿下你是前夜淋了雨,人有些不适,懒怠动,这才没回。免得庄嬷嬷凭空记挂?”

摄政王恍若未闻,一言未发,继续低头翻着手里的奏章。

老太监再等片刻,躬身,退了出来。

“爹爹,殿下今夜回吗?”张宝问。

“你回去告诉庄嬷嬷,殿下前夜淋了雨,有些烧了起来,今夜便就不回了,免得又吹风。他明早再回去接王妃。”

张宝呀了一声,急急忙忙出了宫,赶回王府,一口气地跑了进去,找到正在等他的庄氏,喘着气道,“庄嬷嬷!不好了!殿下淋了大雨,发了个大烧!我过去,满鼻子就闻到浓浓的苦药味!也不知人怎样了,怕是都要晕厥了,还说明早要亲自回来接王妃哩!”

前夜摄政王夫妇房中发出异响,仿佛猛力之下,撞翻大件,庄氏当时听得清楚,接着王妃应说无事,再接着,摄政王便走了,有些不快的样子。这两日他没再回来。庄氏实在不放心,又不好在王妃面前提及,所以今夜悄悄让张宝去问一声。闻言吃惊,更是担心,匆匆忙忙入了繁祉院的寝堂。

姜含元带着几名侍女,正在收拾行装。

等到明日六军春赛结束,赫王一行人便也将离开长安回往八部。接下来很快,就是束慎徽先前说的南巡了。

小姑娘那日被他吓住,这两日没再来寻她。她无事,晚上便提早收拾下东西。

属于她的需要带走的东西倒也不多。

当初婚嫁突然,时间又紧,姜祖望毫无准备,能给女儿置的嫁妆有限,内府赐了大半。本就不是她的,如同物归原主。她需要带走的,主要是士兵家人付托的东西,以及……

她在箱底,翻到了一把短刀。镶着古老宝石的刀鞘在明光里发出耀目的光芒。

她注视了片刻,伸手,第一次试探般地,拿起了这把以聘礼而赠她的宝刀。上手沉坠。她一手托着刀鞘,另手握住刀柄,慢慢地,一寸寸地,将刀从刀鞘里抽出,刀身的锋芒,烁动着凛冽的白芒。抽到一半,她听到身后传来叫自己的声音,是庄氏进来了。

唰的一下,她归刀入鞘,放回在了箱底。

此物也不属于她。不能带走。

她转过身,见庄氏匆匆到了近前,神色焦急地说:“王妃,方才张宝去了趟文林阁,才知殿下前夜淋雨,发了高烧晕厥。他那个性子,王妃也是知道的,我怕他还只顾着事情!我入宫不便,恳请王妃这就过去看看,叫他无论如何也先要养好病,千万不能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