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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695)

骁阳:“确实想向主君请示——骁阳该如何自处?”

少务叹了口气,坐下道:“你是城主,就做城主该做的事情,家主亦如是。”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少务顿了顿,又开口解释道,“想当初是我亲自下令,指定你继承大俊师兄的爵位与封赏,而任命你为洗风城仓师之时,恰逢国战,我也无暇再关注你。

你应清楚我对你的器重和寄望。国中各部族对姻亲之事都很慎重,因为其中牵扯千丝万缕,甚至是结下损荣与共、同进同退之盟。若是你早先交好、心有所属之女子也就罢了,若非如此,只是结姻亲之盟,又怎可糊涂随意?

你当初对丁弓注及其氏族只闻其名,内情却一无所知,与那小环也素未谋面。丁弓注登门求亲,你族中叔伯便攀附应承,你亦无所谓。对丁弓氏而言,这是趁乱而定,借你而攀附宗室,而你却没有意识到。

当年之事,我就不说你了。因为当时的你,恐怕也不可能想到这么多,但以后应知教训。”

少务教训了骁阳一顿,说他当初与丁弓氏联姻太过糊涂,而族中叔伯也目光短浅太没见识。国中各部族势力之间的联姻,往往就是形成共同进退的利益联盟,不能只看结亲的两个人,要将彼此的目的和利害关系都看清楚,尤其是要了解对方的根底。

丁弓氏是洗风城的名门望族,但骁阳只闻其名,根本就不清楚其底细,也没仔细想过可能发生的各种牵扯,就由族中叔伯做主答应了联姻,这事办得很糊涂。少务是站在国君的角度说这番话的,但也没有再深责骁阳。

当年的骁阳,不过是村寨中的普通农户,对未来恐没有过多的奢望和设想,哪里能懂这些呢?突然富贵加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能迎娶名门望族的佳人,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好事,而族中叔伯巴不得能够攀附丁弓氏,所以稀里糊涂就结亲了。

当初刚刚离开村寨的骁阳,当然不是今日已担任过仓师、入过学宫、做了城主的骁阳,人总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再说了,就算当年没有搞明白状况就联姻,谁又能想到丁弓氏今日竟会牵扯到这种事情,而小环又会这样做呢?此处是非,已含糊不得。

旁边的虎娃与盘瓠都没插话,神情略显无语,反正少务说的是骁阳,而他俩各自的情况与骁阳都不一样,谁看上了谁家女子,谁自己心里有数。

骁阳的额头一直在冒汗,低声道:“臣并无徇私回护之意,只想请示主君该如何办?”

少务:“你当然没有徇私回护,否则我也不会如此与你说话了。你命已兵师拿下前往洗风城报信之人,就做得很好。如今之事,已超出野凉城管辖,你连夜上报国都处置得也很得当。既然如此,我以国君的身份下令,就由你继续负责问案。”

虎娃在一旁看着骁阳,也暗暗感慨,这位城主的处置确实没有不当之处,更没有徇私的想法和打算。或许是他不想,或许是他不敢,但不论是不想还是不敢,至少他没有做错。

但假如指认者不是虎娃,国君亦不知内情,突然遇上了这种事,骁阳城主又会怎么做呢?然而很多情况是没法去假设的,更不能恶意去假设。既然虎娃已经来了、国君也赶到了,骁阳就不可能让丁弓注有逃脱罪责的机会。

尊长在场,这其实也是一种回护,让自己器重与栽培的晚辈,在关键时刻避免铸成大错。骁阳哑声道:“主君,此事牵扯到我的姻亲氏族,骁阳请求避嫌。”

少务摇头道:“你已接了这个案子,就得审下去,也不要揣摩我与彭铿氏大人的心思,我们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审,一切仍由你自己来办。”

盘瓠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有些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让骁阳亲手做吧,该回避的还是回避更好。”

少务微微点了点头:“师弟说的也对,相关人等届时提拿到堂,骁阳奉国君之命,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一定要将此事彻底查明,不可含糊。但是审明之后,该如何处罚,再由理正大人登堂宣断。”

少务的意思很简单,他授权骁阳继续主审,但不会告诉骁阳——他与虎娃想要什么结果?就看骁阳自己怎么办。而骁阳的任务是当众审明真相,搞清楚哪些人都做了哪些事。至于最后的宣判,所有涉案人员将受何种刑罚,则交由理正大人负责。

骁阳赶紧跪拜道:“多谢主君宽仁,请问理正大人何时来到?”

少务:“理正大人尚在国都,届时自会赶到,但事先不会参与问案。……你既派兵师截住了报信之人,是否已经审出了一些结果?”

第068章、习以为常(上)

骁阳答道:“据兵师回报,那人是给丁弓氏族长以及丁弓注在桥山宗的几位师兄弟报信去的,并无什么特别内情转述,只是告知野凉城之事。”

少务又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骁阳:“那说明对方若得到消息,自知如何提前准备,可能会抹灭相关线索,也可能有人将趁机逃匿。”

少务:“那又应该如何做呢?”

骁阳答道:“丁弓注欲给谁报信,就应将谁提拿到堂。我先前未得国君之命,无法在洗风城拿人,而如今若公然传令拿人,又恐走漏消息。”

虎娃插话道:“你倒不必担忧这些,我已经派人去了,将相关人等就地拿下,此刻差不多该回来了。”

话刚说到这里,门外亲卫禀报,羊寒灵先生到了。骁阳抬头只见一位黄衫女子走进堂内,向少务及虎娃等人拱手行礼。虎娃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羊寒灵答道:“按照老爷您的吩咐,我已将丁弓注在桥山宗的一干师兄弟拿下。”

虎娃:“有没有先审问一番。”

羊寒灵:“我动用了一些拷问手段,已审清结果。三年零六个月之前,就是老爷率大军不战而取红锦城前夕,桥山宗有四名修士曾到达红锦城一带。当时武夫丘下令封山,而南荒妖族并未戒备,来往山野与城廓如常。

他们四人偶遇蛇纹族女子阿南,跟踪至僻静无人处将其劫持,并趁乱带回巴室国。那蛇女不肯屈从,遭受诸多凌辱折磨。后来他们回到桥山宗,密藏蛇女于洞府,被师兄丁弓注所知。丁弓注欲得蛇女,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假意装作陌生人,将她从凶徒手中买下。

那蛇女根本不知挟持她的四位凶徒是何来历,更不知他们与丁弓注的关系,而丁弓注也确实付了钱财给四位师弟。那蛇女的名字原先不叫阿南,被劫持后却自名阿南,应该是怀念南荒难回之意。

丁弓注得到蛇女,初时也常常鞭笞。后来他又示以些许恩惠善待,阿南逃脱不得终于认命。她被丁弓注视为禁脔,并无机会与外人接触,这些年除了府中亲眷,也没有外人见过她,因而此事不为人知。”

虎娃:“那四名修士呢?”

羊寒灵:“已经被我废去修为,带回野凉城中。至于丁弓氏相关族人,他们(也)跑不了,可由骁阳城主下令提人到堂。”

骁阳赶紧道:“我已得国君授命,这就传令洗风城,尽快将丁弓氏相关人等提拿到案。”

盘瓠插话道:“城廓之责是拿下凶徒,不会插手修炼宗门之事。可是出了这档子事,武夫丘断不能放过桥山宗,我等身为武夫丘弟子,也不能让师尊他们操心吧?”

少务沉吟道:“桥山宗那边,我会命北刀将军动手,以武夫丘弟子名义灭其宗门。……国中的事,就看骁阳如何当众审明真相,理正大人如何宣判了。”

虎娃又说道:“还有一个案子,也在那天先审了吧,不必烦劳理正大人,都由骁阳城主宣断。”

他说的当然是长耳和披绒之案,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彭铿氏大人刚刚归国,怎么就让自家的奴才给打劫了呢?那俩妖物确实不长眼!羊寒灵咳嗽一声道:“老爷,藤金和藤花求见,想向您当面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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