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荒原(100)
牧冬在他怀里,被颠得头晕眼花,她气若游丝地说:“慢点。”
廖原喘着粗气,声音都发颤了,回她:“先别说话。”
牧冬又说:“想吐。”
这回,廖原终于慢了下来,他由快跑模式转成了快走模式。
还好是在医院里,即使是快走,没两步就到了急诊室。
这医院急诊还算不忙,牧冬一进去就有空着的床位。
戴着橡胶手套的医生过来,先打量了一下,然后气定神闲问:“怎么回事啊?”
不等牧冬开口,廖原抢先开口:“从后面的凉亭摔下来了。”
医生一听,竟然乐了一下。他可太熟悉那个凉亭了,总共没几节台阶高,在一附院从医也快十年了,第一次听说有人从那摔下来了。
他问牧冬:“还能说话吧,说说摔到哪了?”
牧冬在疼痛中翻了个白眼,嘴里含糊着说:“膝盖,小臂,还有嘴。”
医生先看了看她膝盖和小臂的擦伤,问题不大,最后才让她把嘴张开检查。一见这满嘴的血,医生又是一乐:“嚯!”他赶紧指了指旁边的洗手池:“去吐吐血。”
牧冬灰溜溜下床,走到水池边。
医生又指着纹丝不动的廖原:“愣着干嘛,给她拿水冲冲啊。”
廖原刚确实被吓了一跳,反应有些迟钝,他从包里又拿出保温瓶。
医生嫌弃道:“纯净水,门口自助机就有,去买一个。”
等廖原买水回来,牧冬已经把血吐得差不多了。廖原刚要过来,牧冬赶紧把手伸向背后制止:“水给我就行,你别过来。”
血迹吐在白色的盥洗盆里着实过于渗人。
廖原照做,将瓶盖拧开递到她的手上。
牧冬终于把嘴里的血清理干净了,重新回到小床上坐下。
医生站在她身前,一手拿着小灯筒,一手扒开她嘴唇检查伤口。三两下,出血点就被找到了。
她扑着摔下来时,下巴磕在了地面上。于是,下唇磕在了上门牙,唇内侧磕了条口子。
医生闭了小灯,云淡风轻说:“得缝个两针。不过你那是在口腔里面,我这缝不了,得去口腔科找颌面专科的医生。”
牧冬无语。不就是缝两针么,用得着分那么细,还不就是不想担责任。
急诊医生给牧冬的其他伤口简单做了清创包扎,就把病例本,给她让她走了。
牧冬嘴里虽然已经止了血,但毕竟受着伤,没法和他多掰扯,气鼓鼓地拉着廖原出了急诊室。
可出了急诊室,一打听才知道,一附院这座小庙,根本没有口腔科。
牧冬无奈,只能拿出手机查了查,距离最近的口腔专科医院还在两站路之外。她回头看着站在她身侧疲态难掩的廖原,说:“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
廖原瞪着眼,眼神□□裸地看了她一会儿,千言万语都在此刻了。
最后他轻轻牵起牧冬的手,说:“走吧。”
牧冬就这样被他牵着,整个人又回到了浆糊状,完全丧失了自主思考能力,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廖原走。
廖原叫了辆车,带着牧冬去了明市最权威的一个私立口腔医院。
周末,口腔医院不比一附院,简直是人满为患。更要命的是,还有好多小孩趁着放假来看牙,场面一度宛如大型游乐场。
廖原去分诊台说明了情况,挂了个专家号,带着牧冬去大厅等着叫号了。
刚一坐下,牧冬就迫不及待地侧身,想解释一下:“廖原,我……”
还没说完,廖原就打断了她:“歇会儿吧,先别讲话。”
牧冬听话地噤了声,乖乖坐在旁边等。
在等待中,廖原靠在椅子背上,垂着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们的号挂的晚,一直到下午快下班了才叫到牧冬的名字。
牧冬拿着病历本,轻轻碰了下廖原的肩,他立刻就醒了。打了个盹后,他看起来比刚刚有了点精神。
廖原站起来,抬脚走在前面,先找到了诊室。
专家看起来很年轻,他看了眼牧冬的伤口,轻笑:“你这个在门诊就缝了,用不着专门折腾过来。”
牧冬无语。
专家叫来他的学生,说:“给她开单子,去拿缝合工具和药。”
学生在电脑前操作,过了会儿,抬头问牧冬:“你要美容线还是一般线,美容线贵……”
她还没说完,就被廖原打断了:“美容线。”
学生眯着眼睛笑,边打字边对牧冬打趣说:“你男朋友比你更在意啊。”
牧冬坐在椅子上,悄悄抬头看廖原,他站在那,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取药单开好后,廖原让牧冬在诊室等着,自己去缴费,拿药。
很快他就回来了。不得不说,经过这两个月,廖原已经对医院里的各种流程轻车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