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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新中华(474)

漫长的高级军官扩大会议总算告一段落,当何燧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雨辰还有吴采他们就已经不见人影了。只是王登科悄悄和他打了个招呼:“明天下午三点总统约见灼然兄,到时请灼然兄做好准备。”他站在那里,一时真不知道朝哪里去,会议室里面互相熟悉的高级军官们的笑嚷声已经响作了一团。他现在是和蔡锷、蒋百里、吴采等人并肩的最高级的将领之一。平素待属下也威严自持,交际也颇有些落落寡合,久戍边疆回到首都。一时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突然他的背后被人拍了一巴掌,就听见陈山河热情的声音:“灼然,请客请客!他妈的,又当上第一野战集团军的老总了,老子说不定还是个师长。你不请客谁请客?”何燧回身一把攥住他锤过来的拳头,笑骂道:“你小子刚才跑哪里去了?本来还想找你好好聊聊,结果就不见了影子,现在怎么这么神出鬼没的?”

听到何燧的问话,陈山河灿烂的笑容也有点黯淡下来了。一扯他的衣服,两人就并肩朝外面走去。陈山河俊秀的面庞上,眉毛也拧在了一起,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怀念当初我们兄弟跟着总统并肩打天下的日子啊!大家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刚才我去了哪里,还不是蔡松坡被发表为第二野战集团军的司令官,又是我的顶头上司。山东作战的时候我还有辫子在他手里攥着呢,不得不先去打个招呼……咱们那时的兄弟几个。灼然你不用说了,一路顺风,念荪大哥现在整天在中枢,就是有什么知心话和咱们兄弟说也不方便,他要顾忌的东西很多。王子渊死得早,吕黑脸一向不爱和人打交道。张雄夫别看现在记升中将了,底缺还是十七旅的旅长,眼巴巴的盯着第九师师长的位置呢。整天拜门子找门路。现在我看他反而有点恶心,汤斯灵那些家伙……那家伙原来在我手底下恭敬得很,现在看我有些倒霉了,你看他见面那个不阴不阳的神色!我比你早到三天,在南京真是觉得闷极了,除了司马纯如那个家伙还有点意思,别的人简直没兴趣和他们说话!出国打仗也好,散散自己的郁闷去!”

何燧眼中波光一闪,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带点责备的口吻道:“无病,你自己也不知道检点一点。你的位置已经很重要了。不是我说你,念荪在信里也抱怨你尽惹麻烦。上次尹家姐妹的事情,怎么样了?咱们都是负有重要责任的人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光图自己开心就好……我们肩负的责任,也同样重要。”

陈山河摘下军帽挠了挠头,苦恼的又叹了一口气:“我都明白,这些我能不知道?原来总统还是苏沪革命军司令的时候,做事情我看也很有些无法无天。但是现在他的像都被老百姓供起来了,我看总统也是越来越想当圣人了。这样的人,我可做不了。男子汉大丈夫一生一世,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够了。打仗我不是孬种,我也绝对不做祸害自己百姓的事情。但是要我学成你和总统那个样子,非让我疯了不可……我已经对不起尹家姐妹了,妹妹有了我的孩子,我娶了人家。只有对姐姐说,能怎么办?虽然总统默许我们没有名分的在一起。但是我陈山河是阳份人,做不来那种偷偷摸摸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就当我陈山河这辈子欠你,下辈子就死在你手里面报答了吧!”这个年轻俊秀的将领说得有点激动,眼眶都有点红了,只是用力的捏着手中的军帽。

何燧在心里黯然长叹,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对雨辰的那些评语,也当真只有陈山河这种没有机心的人敢说。他只是拍拍陈山河的肩膀,苦笑道:“总统到了这个位置,已经不容他后退了,情势在变,所有人都在变……”陈山河带点倔强的看着何燧:“灼然,你变了吗?”何燧被陈山河问得一愣,自己变了吗?自己的理想,从来都是建设一个强大公平的国家,对雨辰现在这种集中权力于自己手上,有的时候还很有一些权术的做法。自己就能完全接受了吗?特别是以几十万中国军人的生命去换取所谓的国际地位和国际合作。这样究竟值不值得?国家究竟是需要单纯的强大,还是一种更适合老百姓生活的日子?他虽然出身于一个英雄的时代,现在也正在这个时代当中。但是他总为自己不断的思索而感到苦恼。最后所有的思绪就变成了一句话:“走,咱们喝酒去!”

陈山河笑道:“你知道去哪里喝酒吗?南京近来可变得不少。走,去总参招待所换便衣,我带你去看司马纯如的笑话去。”

司马纯如的笑话?才从塞外冰天雪地回来没有多久的何燧还真有些没有适应首都的软红千丈,更不知道那位聪明而才气纵横的参谋处长,心腹嫡系程度还在吴采至上的那个司马纯如又有什么笑话被陈山河发现了。发楞当中,就被心情又恢复了正常的陈山河拖着朝总参招待所跑了过去。一时间,他也觉得轻松了起来。什么欧洲,什么大战,就先到另外一边去吧。

第六十九章 向远方

1914年的秋天,对于很多国人来说,是黄金色的回忆。当然,对于何燧来说,也是。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除了原则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心思的人。在新民国建立以来的日子里,他把自己放逐在祖国的边疆。静静的看着中枢国内的涛生云灭。想着一些可能永远也难以想清楚的东西。塞外的风霜粗砾了他的面容,也磨硬了自己的内心。当初在南洋第九镇当中那个最年轻有为,最热情洋溢的青年军官。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城府深严的高级将领。而时间,不过才过去了几年。雨辰对他不是不提拔重用,最精锐的部队交给他统帅,在东北西北,他做事带兵的空间也很大。他的名声在国内也是如日中天,江北军三杰,在民国青年心中,已经成为了一种传奇的象征。可是他的内心依然觉得沉重。现在这样的国家,真的是他苦苦追求的那种理想的国家吗?现在这样的时代,就是自己觉得理想的时代吗?

如果是理想的时代的话,为什么现在的国家,中山先生等等元勋都已经近乎消失。整个中国,现在只有雨辰一个人的声音?他的每一个决定,人们从一开始的被动接受,到现在无条件的欢呼。国家有这样一个强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现在的决策行为没有发现有错误的地方,但是人一辈子都能够不犯错误吗?那时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能不能承担错误所要付出的代价?国家在复兴的号召下,逐渐成为一个民气沸腾的国家,国民愿意为了强大付出任何代价,愿意为了复兴跟随着雨辰一直走下去。就像当初才起兵时自己那样的热情。但是复兴和崛起,一定需要百姓们付出巨大的牺牲,和惨痛的代价么?现在只是国防军在做出心甘情愿的牺牲,而将来会不会以复兴和崛起的名义,让普通民众也共同承担这样的牺牲?

这些问题都不住的考问他自己的内心,但是何燧也知道,这些也不过是想想而已。他的生命,已经紧紧的捆在雨辰前进的战车上面。他不可能背叛雨辰,甚至也不可能说退出。在内心当中,他一样会为雨辰领导着国家逐渐走向强大,走向复兴而激动。他只希望自己能在一场光荣的战事当中,倒在一颗子弹之下。盖着国旗葬在祖国的边疆,葬在自己曾经浴血战斗过的地方。不管这个国家将来如何,他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在这样的思想下面,他又怎么会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呢?当念荪大哥快有自己的孩子,雨辰也总算结婚了,陈山河更是因为感情问题闹出了那么大的风波之时,他也对这些问题毫不考虑。直到今天。

陈山河换了便装,更是显得潇洒倜傥。手工缝制的西装看起来和他穿的军服一样合身。提着根文明棍拉着就穿了件长衫的何燧,直冲光复路北边的首都第一师范学校那边的一个茶社。他们叫的东洋车从标营那里出发,几乎穿过了半个城市才赶到那里。南京和何燧当年当兵的时候果然大不一样了。几条才开辟的主干道都显得宽敞整洁。小火车喷着白烟在城市的北半部分慢悠悠的通过。打着白绑腿的警察精神的在街上巡逻。到处都有新的建筑,要不就是正在建设。十一层的光复银行大楼看得人的帽子都要掉了。城市的风气也比以前开通了许多。街上行人中也有女孩子自在的走着。穿着打扮几乎都快象上海那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