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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新中华(164)

他的话相当有感染力,隐然竟有了几分雨辰演说时候的风采。几个团长立刻就用力的鼓起掌来。就连何燧,也一点没有觉得这个参谋主任抢了自己的风头。反而有些激动。为国戍守边疆十年,就是这个军人最大的梦想。

在何燧最后点头认可这个计划之后。安蒙军上下立刻行动了起来,教导骑兵团抽调出一个骑兵营,另外配属了两个骑马机动的步兵连,加上一个机关枪连,一个一二式迫击炮连。组成了机动支队,由骑兵营长侯明指挥,专门涌来掩护兵站线。为此侯疯子还发了好大的牢骚,认为何燧故意不把第一个冲进库伦的荣誉给他。

另外的主力部队都调整了编制,进行了轻装。随时准备等着何燧一声令下,就朝库伦进发。总计出征的部队有两个步兵团四个不完整的营(一个营留守绥远、一个营留守赛尔乌苏),骑兵团两个骑兵营(欠教导骑兵三营一个连),安蒙军司令部直属特务连,搜索连,直属山炮营(九门法造施奈德山炮),直属迫击炮营(欠第一连,总计八门一二式迫击炮)。战斗兵员五千余人,随同出征的民夫二千余人。

这是民国建立以来,规模最大的远征。

何燧慢慢的走在赛尔乌苏的星空下,只有张之江跟在他的身后。对于即将到来的最后远征,两人心情都有些激动。草原的夜风吹过来,虽然冰凉,却使人精神一振。

何燧突然问道:“之姜,那天碰到那个乌兰察布盟的贝勒,也算是好尊贵的爵位了……怎么见到我就跪下?”

张之江笑道:“灼然,你是以前没来过蒙古。以前前清的时候,我不过是个戴白顶子的小武官。在内外蒙古行走。那些戴红顶子的郡王贝勒贝子,谁见面不是跪着上手本?早习惯啦。”

何燧有些默然:“我一直以为蒙古人很有骨气,这些王爷是多么尊贵呢……原来夜不过如此。”

张之江淡淡道:“这都是满清羁縻政策的作用!他们大封王爷贝勒,爵位自然也就不值钱了。东西蒙古分得很细,自然就团结不到一处了。而又在蒙古推崇喇嘛的地位,当了喇嘛可以不用纳税,不能娶妻却能随便玩女人。蒙古喇嘛之多,在清末已经占了人口的很大的一个部分。生育力锐减而性病流行……这么一个曾经强悍的民族在清末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还有国外势力参加进来,煽动他们对抗自己的祖国……在现在,这也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啊。”

何燧一笑:“之姜大哥,没想到你对边事这么有研究。”张之江有些默然,最后才淡淡道:“我也曾经下过决心,把毕生奉献给国家的戍边事业,多花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何燧在这个夜空下,想到即将到来的远征,和这片土地上几千年征战杀伐的历史,突然也对着夜空大声喊道:“我,何燧!愿也将毕生精力奉献给国家的戍边事业,如违此誓,天实鉴之!”

声音在草原远远的传了出去,何燧的眼睛已经带着泪花了。在这一刻,他真的恨不得愿意和自己麾下的健儿们永远在这里为国家的土地战斗下去。

可是将来事态的发展,却是他们无法料到的。

第二十章 乱局

陈思坐在一辆大车上面,正在从热河前往辽宁的路上。一路上走来,田野里满是罂僳花在风中摇摆的景象。自从民元以来,现任的热河都统就是那位曾经在唐绍仪内阁担任过财政总长的熊凤凰,他办理大借款始终进度缓慢。被袁世凯一怒之下发配到热河。财政改由梁燕荪办理。他在热河大开烟禁,种植鸦片。倒也宦囊饱满。不过这热河就多了一道满山万紫千红的风景线了。

赶车的汉子看陈思坐在车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陈爷,路上倒还顺利。这地方土匪多是出名的,但托您的福。竟一切平安!看情形,明天就能到北票,上了火车您准能按时到大连!到时候肃王爷那里,还请您多多美言几句。”

陈思听到他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在那里拍他的马屁,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和白斯文在北京参与重组宗社党,前端日子又到热河来活动。明里是说热河连接满蒙,需要早做安排。其实都在为安蒙军服务,主要工作就是联络那里的满蒙王公,不要响应乌泰的军队。

他说得振振有辞的:“咱们喀喇沁王第一次准备在内蒙起兵的时候,乌泰那个杂碎怕咱们东蒙古势力强了。居然勾结吴俊升的骑兵部队在砂堡袭击了咱们和日本联合运来的武器!死了五十多弟兄,还有十三个日本朋友!(民元六月一日砂堡事件,蒙古喀喇沁王在日本浪人川岛浪速和正金银行十五万日元的贷款支持下,从关东军购买了四十七辆马车的军械,沿辽河北岸运回蒙古,计划起兵。吴俊升的骑兵部队和一部分蒙古骑手配合。在内蒙古砂堡进行了袭击,粉碎了这所谓第一次满蒙独立运动的阴谋)

害得老王爷起兵不成,现在一蹶不振。乌泰那杂种就是俄国人下的狼崽子!我们满蒙独立运动不能指望库伦那帮家伙,他们要是得了势,我们就不仅要亡国了,而且还是丧家!满蒙独立运动,咱们还是坚决的要和日本朋友合作,自己来搞!”

他在热河一带大肆活动,又给各家窘迫的蒙古王公分送钱财。居然以一人之力,说服得整个热河的蒙古王公们都安稳下来。保护了安蒙军进军的东翼。乌泰驻军车臣汗那么久,就是想联络热河的诸蒙古王公,壮大自己的势力。结果白白的耽误了时间,军队也没什么增加。只能转头向乌兰察布去骚扰。

陈思正准备也跟着去乌兰察布盟的时候,没想到也许是他在热河的活动实在太卖力了。连关东军都知道了在满蒙交界处有这么一位热心满蒙独立事业,对日本极其有好感而且忠诚的旗人少年英雄。借用在关东州(大连)居住的肃亲王善耄的名义,写信请他到大连一叙。说关于满蒙现在局势,特别是对活动在外蒙的民国安蒙军事宜,将和他商议些事情。

陈思分析了一下当前局势,乌泰虽然进入乌兰察布盟活动,但是这个地方比热河对他的反感还要深。并且绥远也不比热河,除了张绍曾的部队,也有安蒙军部分部队留守。加上内蒙古各台吉的土兵配合,自己去那里活动的意义并不很大。而日本人却提到了安蒙军,难道他们又有什么举措?而且和肃亲王那里搭上线,对自己未来的活动也非常有好处。于是他就选择了东去大连,于路已经非止一日了。

长时间的秘密活动当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生涯已经让陈思深深的厌倦了。他只希望这一切能早些结束,让他再回到和战友们一起训练,战斗,行军的日子里。没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眼望南方:“师长,你究竟什么时候动手?”

在北方秘密活动的人可并不止陈思一个人,白斯文这些天里也在北京城里奔忙。能利用上的关系都利用上了。北京城这些日子又在不断的过兵,从山东调过来的第二十师快一个旅的部队,北京城新编的第十师,第一混成旅。总计二万多人的军队在分批向京绥线以西输送,为了这支部队的行动。中央政府连涌来支撑城内公务员发饷的崇文门关税都挤了出来,加上大笔的变卖保大一带的旗产,筹集到一批现款就打发一批军队出发。根据他的情报,已经输送了四五千人过去。名目就是防止满蒙异动,巩固民国边防。陆军部部长段祺瑞几乎整天在部里的公事就是坐催这件事情。

这么多部队北上,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难道象是杨度所说的,就是想对安蒙军不利吗?但是奔走了这么些天,往日保密工作做得是到处走风漏气的北洋军。这次连北上的部队也就知道他们的任务是沿着京绥线去填防,其他一概不知。白斯文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再秘密联系上了杨度。他对这个人,实在琢磨不透得很,而做情报工作的,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没有把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