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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新中华(120)

李睿眼中有兴奋的光芒在闪动,几乎就想在车里给雨辰敬礼:“司令,我的字是纵云。”

雨辰微微点头:“嗯,纵云,好好做事,以后会大有用场的。”

接下来他就一直没有说话,随着汽车的颠簸,似乎就一直在沉思。

张志鹤在当涂县给他们准备的简陋的宿舍里收拾着东西。他是准备去蹲禁闭室了。师长虽然提拔他们这些老人很快,但是犯了错误,却从来不包容。王廉贪污,被枪毙啦。陈山河在扬州和女学生闹绯闻,被他一个电报过去。自己乖乖的把自己关了七天的禁闭。张雄夫骑马打猎,路上踏伤了老百姓,被百姓围着还朝天开枪。从十七旅旅长一下子撸到了五十四团副团长。

他今儿办砸了事情,还是司令最讨厌的军人干涉地方政务。他连见到纪存中纪阎王的心理准备都有啦。

他坐在打好的背包上面发呆。里面东西很简单,一套要陪着师长出席各种场合的军礼服,几枚战斗纪念章。一条军毯,几件衬衣。还有司令送的一套羊毛衫。人家给都督当副官处长的,谁的家当不是要火车皮来装?二十六岁的自己,经手的钱几百万,却只有这么简单的一点东西。这个处长,干得真是窝囊呢。

他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张志鹤茫然的站起来,伸手就把门拉开。就见雨辰带点歉意的微笑站在门口,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迈步走了进来,也没在意张志鹤愣在门口都忘了敬礼。微笑道:“展空,坐吧,咱们整天都见面的人,还愣着和不认识一样?”

他硬按着张志鹤坐了下来,语气郑重的道:“展空,我要向你道歉!这些日子以来,不知不觉的,我的脾气是大了很多啦。也变得不大爱了解事实就瞎下命令。总以为真理就掌握在我自己手上……”

听到道歉两个字张志鹤就跳了起来,又被雨辰按了下去。

“今天一个人劝我当墨索里尼……这个人你不认识,别管了。我才有点明白过来,这个独夫,我是不当的!也许在自己事业的前期,我是必须将权力集中,有的时候还必须行以军政,但是有些我认为对的东西。现在就要坚持下去。中国的强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靠透支一代人的血汗去完成的,我不能强迫别人去为了我牺牲!那样的事情是不牢靠,肯定要走弯路的!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不是领导着大家去完成我的使命,而是应该团结大家去完成大家共同的使命……”

他说的话张志鹤完全不明白。特别是最后两句,跟绕口令一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也许是司令的态度吧。他自己在心里这么认为。

雨辰最后只感叹了一句:“身在上面的人,想找个平衡点,难哪。”他拍拍张志鹤的肩膀,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志鹤这次终于站了起来:“司令,这次的事情我没有办好……”

雨辰哦了一声,笑道:“谁的帐还是谁自己了。你去找当涂县知事,按市面上的价格补足了差价,确实的送到田主手上。这事情我就不追究啦……展空,你是青军会的常委罢?”

雨辰的说话意思常常跳来跳去,才和张志鹤交代征地的事情,马上又问他是不是青军会的常委。还好张志鹤早习惯了他的风格,立正回答雨辰的问话道:“是,司令。我是青军会十二名常委之一。”

雨辰神色有些凝重,想问他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最后只是摇摇头,自己出去了。张志鹤送他出门之后,回来再看看自己打好的背包,也不由只是摇头苦笑。

第三十二章 利益交换

在长江浩浩荡荡的江面上,一条英国太古公司的轮船正顺流下驶。天气正是晴好的时候,船头激开的江水,溅出点点雪白的浪花。几点江鸥在船左右盘旋,偶一鸣叫,声音也是悠远已极。

船上大餐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蔡锷从自己正在写的文稿中抬起头来。贴身的护兵已经去把门打开,一个穿着便服,身上却还有很浓重的军人味道的年轻人笑着走了进来。

“松坡兄,还在埋头写你的五省边防计划啊!眼见得船马上就要抵达武昌了,这次你当真不走京汉线去北京么?”

蔡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纯如老弟,武昌我是不去了。黎宋卿这位床底下拖出来的革命伟人,我是不大想领教的……咱们还是船到南京,从津浦路北上吧,我想去徐州拜会一下。”

被叫做纯如兄的青年人是蔡锷在日本陆士的同乡小师弟。名字叫做司马湛,字纯如。在日本的时候就被视为陆士秀才一类的人物。才气横溢,却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些日本教官很惋惜他是个中国人,不然以他的能力,肯定进参谋本部,然后陆大镀金,二十年左右一个将官是稳的。

蔡锷知道这个这个小师弟的才气,在他一回国就把他招揽到云南督练公所,很是加以重用。这次他解职赴京,唐继尧本来很想把司马湛留下来的。结果他以看不惯唐继尧的做派为由,跟着蔡锷一起进北京了。

司马湛看看蔡锷脸上的神色,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也罢,黎宋卿也就是这么一个窝囊人物。他被袁蔚亭摆弄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怕咱们在北京城见不到他?倒是雨辰,咱们俩似乎都很有些好奇心呢。”

蔡锷一笑,和他并肩出门,去玩赏江景。一出舱门,晴和的天气就让他赞了声好。司马湛看着蔡锷瘦瘦的脸,微笑道:“松坡兄,自从出了夔门,你一路上都不参加应酬了。整天把自己关在舱里写你的计划书,怎么?四川之行受刺激太深?”

蔡锷手扶着栏杆,看着船慢慢的靠上武昌码头,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一心想整合西南的国防势力。现在看来,竟然是遥遥无期!四川富庶,本来就应该是西南五省国防的后勤基地和中坚力量,纯如你也看到的,现在四川乱成什么样了!五个师系统的部队各自划分防区,小仗天天有,大仗我看来也是一触即发的事情。让人不能不灰心失望啊。”

司马湛沉着脸并不说话,蔡锷一拍他的肩膀:“咱们还是回舱说话,不然到了码头。地方要来邀请,我这个病就装不下去啦。”

司马湛一笑把靠在栏杆上的身子直了起来,他突然问蔡锷道:“松坡兄,你对咱们这次特地去拜会的雨辰怎么看?”

蔡锷一愣,苦笑道:“我又没见过他,怎么说的出他的深浅来?不过这个人物白手起家,虽然也有借着时代潮流的助力。但是能做到现在这么大的局面,绝非常人啊。”他又补充道:“而且久矣听说他手下的陆军第9师是第一流的新创国防劲旅,我也真的想去拜访看上一下。”

司马湛摇摇头:“咱们在西南,得到他的消息多是片面而不正确的。咱们做参谋出身的,要求的就是掌握全面的资料,再做出判断。这个人,我还要亲自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英雄一流的人物。不过他能专心建军,又能牢牢的把握住地方政务不被军人干涉……这些简直已成中国局面的癌症了!我是很佩服他的。江电也读过几次,很是不错……这个年纪这么轻的人物,到底是什么个场面,当真好奇得很。”

他们远远看见码头上已经有拿着名贴的副官模样的人影闪动,相视一笑。并肩走回了舱里。和黎元洪这么个人物应酬,他们现在还真没这个心思。

两人这次北上,都是满腹的郁结在心。给剥夺了兵权倒没什么,两位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人物,心气很高。一个云南省都自认为不足以让自己展布。可是到了中央,自己又能施展出什么手脚?无非就是伴食画诺而已。现在除了北方还维持着一个面子上整然的局面以外,各地都有了军阀割据的苗头。袁世凯身在总统位置上,又才把内阁总理唐绍仪逼得弃职出走天津。而内阁居然也没有跟着他总辞职,居然就换了几个部长,然后又唱起戏来。这把约法置于何地,袁世凯维持了一段开明的形象,现在也越发的独断专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