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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出书版)(69)

徐一凡忍不住都要站起,史书记载,清末民初那些形意内家好手儿,一个架式能将人轰出去十数步的场面,竟然活生生的就在他面前!武侠迷的热血,同样也在沸腾!

轰隆一声,那浪人已经跌进了自己的人堆。他忍痛的劲道,比刚才那家伙差了许多。当下就是一声儿惨叫出口。旁边伙伴去扶他,发现他两边胳膊都软软的垂下来了。章渝借着一支胳膊缠住他两只手,在崩拳劲道一发的同时快收快放,替杜鹃报足了仇。一下摘下了他两边儿的关节!

头山满缓缓的站了起来,徐一凡也笑吟吟的瞧着他。头山满神色变化了一下儿,最后的微笑居然还是中正平和:“徐大人手下藏龙卧虎,咱们输了。”

底下浪人们,一片粗重的喘息声音,一个个眼睛都红了。死死的瞧着徐一凡一行人。李云纵,楚万里,杜鹃还有章渝,也毫不示弱的朝他们对视。

徐一凡哈哈一笑:“玩笑,都是玩笑。今日高会,真是快哉!头山先生,他日到了我国,一定要来啊,兄弟也稍稍尽点地主之谊。”说罢起身拱手,摇摇摆摆的带着人潇洒作别而去。

浪人们呼吸越来越重,死死的盯着徐一凡的背影。他刚才有意无意,将那张东亚病夫的纸条儿,就丢在了道场!

所有人都在看着头山满的脸色,这大特务头子,却只是脸色铁青。

※※※

走出玄洋道场,徐一凡吸了口冬夜的凉气。摇头微笑,今儿一会,爽是爽够了。到了最后,玄洋社头山满一直的忍让,让他的反复试探,倒也落了空。

看来这帮小鬼子,在背后对他这个人物用的心思,也比他想象的深啊……要是头山满即席翻脸。说不定他还能感觉踏实一些儿。

不过……管他妈的。和小日本儿撇清了关系,也是一桩快事。远交近攻,这是借力原则。日本人逼在朝鲜门口,还想利用他们的力道。那就是不懂地缘政治学的傻子。起家时候儿的这点资本,还是要靠自己一点一滴经营最可靠。有了核心,才能谈得到借力扩张呢。

日本鬼子想怎么对付他,将来接着就是。这样的做派传出去,对他的未来的计划,也有好处,不过这都是将来的事儿啦……

他看看身边儿的杜鹃,女孩子脸色还是煞白的。眼睛里面亮晶晶的,那是疼出的泪水还没干。颇有点儿灰头丧气的样儿。徐一凡微笑道:“还疼么?老爷今儿晚上帮你搽药酒。”

杜鹃一听,顿时脸红,还变结巴了:“不……不……不疼……”

徐一凡微微一笑,仰头向天,突然大喊一声:“陈真,这下我可替你出气儿了!”

身后四人面面相觑,陈真是谁?楚万里鬼鬼祟祟的跟在一身轻松的徐一凡身后,悄声儿的对李云纵道:“这下可又闯出名声了,玄洋社在我朝和俄国老毛子那儿都名声极臭,他这样上门踢馆,传回去,京里的大佬面上不说,心里还不乐开了花儿?”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徐一凡听见。徐一凡回头微笑着看看自己这个鬼头鬼脑,心思灵醒的手下,微笑道:“此间事情已了,咱们……也该奔南洋了。日本,咱们算是走马观花儿的看了看,你们可得抱稳了心思,这将是……不,这就是来日大敌!”

日本的冬日夜空当中,这声音传得极远,飘飘渺渺,直上夜空。

第十八章 变数

公元一八九三年,湖南的残冬尤未消逝。天气是南方特有的那种湿冷,一点寒意,似乎要浸入骨子里面。

在浏阳的宜山书社里面,一个青年却光头未戴帽子,守着红泥火炉,悠然自得的翘着腿坐着,一会儿看看火炉上面的火焰,一会儿又看看手头的书卷。炉上热着一壶新茶,茶香馥郁,在他所处的斗室里面浮动。

书社还远远没有到开讲堂的时候儿。周围安静得只听见茶水在炉上翻花儿吐泡的声音。小小斗室,仿佛自成天地,安闲清静到了极处。

门外残雪未消,那青年突然放下书卷,侧耳听听,就听见了脚步声咯吱咯吱踩着雪地的声音。他顿顿,分辨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松甫,佛尘,可是你们两位恶客?快进来吧!”

门外就传来两个声气不同的呵呵大笑儿的声音。门帘一掀,就见两个长衫人走了进来,雪地里面一路过来,两人身上都是雪泥,脸上冻得红通通的。一进门就用力跺脚,一个矮些儿的穿着是有十四个铁帽的山鞋,这一跺脚,就听见咣咣作响,几乎将炉子上面儿的茶壶震了下来。

那青年直笑:“我的书房,招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真是斯文劫数!松甫,你穿这鞋子做什么?”

那矮个子一脸英气,身边那个高一些儿的,脸上锐气似乎还要足一些。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道:“复生,我们可没你这么好命。给奉旨发回看管,就在书院高卧。整日读书写文章,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我们劳碌命,要四下奔走的,不穿这鞋子,还穿缎靴么?这鬼天气,叫你怎么爬得了山,走得了路!”

室中煮茶读书的青年,正是京华风波之后。一路递解回家的谭嗣同。他本湘中世家子弟,到了湖南,谁还给他委屈受了。就是满清朝廷,也不过将他送回去就算完。清朝气数到了这会子,连祖宗杀伐决断的气度都没有了。僵化的官僚体系以为将麻烦推出北京就算万事大吉,谁还有那个耐烦心看这谭嗣同是不是真给看管着老实过日子。有这功夫,当管的地方官不如多捞点银子,多抽点儿大烟。

冒雪前来拜访谭嗣同的,是他两个好友,一个叫毕永年,一个叫唐才常,都是秀才拔贡之类的小功名。在湖南大儒刘人熙座下求学的时候。三人都是倜傥任侠之辈,当真是一见如故。谭嗣同四下游历的时候,这两人也无心科举,奔波江湖不知道为什么。回乡之后,谭嗣同意外发现这两个好友也回家度岁,几次倾谈下来,竟然隐隐发现他们奔走江湖数年,已经一身江湖气息,这些年,都全国各地——尤其是在南方,联络会党来着!

谭嗣同自从京华上书以来,已经是名动天下。在老清流四子逐渐沉沦之后。简直被当作了后起清流的领军人物。这两位好兄弟,这些日子就在不断和他拜访往来攀谈,话里语里,似乎就在反复试探诱惑,请谭嗣同出来做一番大事业!

矮个子的毕永年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去抓茶壶,一下烫着了手。吸溜着凉气儿喊痛。高一些儿的唐才常笑道:“该!你这毛猴子脾气不知道从哪儿沾来的。没得让复生兄笑话!”

毕永年嘻嘻一笑:“还不是跟王漱芳王大龙头往还了一些日子,你要不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反而让他们瞧不起。这么些年下来,你瞧瞧我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点儿书生习气?”

谭嗣同只是含笑不语。王漱芳是长江中游会党各山堂的大龙头。属于洪门一脉。当年立山头的时候儿就和几千宾客同时摔碗,赌下咒来:“同心破满,一力反清。”

不过这些南方洪门会党,都是当年洪杨乱前的三点会、添弟会的余脉。江湖集合,陆续作乱,也不过随起随灭。而且还很有些打家劫舍的名声儿。确切的说,从来没有被满清当局当作心腹大患。

对两位好友想和他一样寻找出路,他是很明白的。但是联络这些江湖会党,却非他的心愿。

看着谭嗣同只是微笑不语,唐才常和毕永年对望了一眼。脸上神色都互相变了一下儿。这老兄,当年在乡的时候也是飞扬激烈的人物。现在名动天下的回来,又有这么一番境遇,以为当自更气度激烈了一些儿。没想到却沉静许多,探来探去,竟然摸不清楚心思!

唐才常只有在他的小小斗室里面四下看看,突然看到挂着的一条条幅,上面一行字儿“出门一笑仰天去,我辈岂是蓬篙人。”落款陌生,是康南海三字儿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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