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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出书版)(206)

话说回来,甲午是不是还会按照历史上面的记载爆发?是不是原来的规模和进程?问心说,经历了那么多自己亲手改变的历史,现在自己可也拿不准了……

种种念头一经想开就纷至沓来,不可断绝了。现在面临的种种问题,将来可能的种种变化,都纠缠在一起,想也想不清楚,理也理不明白。他一阵头晕,就觉着气有点儿喘不过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站得太猛,眼前居然都有星星闪烁了。

听到他这里的响动,门口几个持枪守卫的戈什哈们猛的涌了进来,带头的就是他的侍卫队长,固山贝子溥仰。这小子现在不知道是训练有成,还是刻意学习张旭州他们这些丘八。浑身上下一经全部都是军人气质。硬邦邦的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架住徐一凡:“大人?”

徐一凡只觉得心慌气短,心里也明白,这些日子自己殚精竭虑,加上也是八百里奔袭过来,到了这儿不眠不休的处理种种事情,健康理所当然的好不了。现下除了觉着气短,浑身肌肉僵硬得跟块铁一样,脖子那儿加倍的酸疼。他稍稍推开溥仰,揉揉自个儿脖子,咕哝一声:“有人捏捏就好了……”

溥仰一听,二话不说就伸手过来,徐一凡一把打开:“滚蛋!”他突然觉着不对,仔细一看溥仰,才发现他军帽下面,精光锃亮,居然也是一个秃瓢!

大清固山四贝子居然剪了辫子,这世道荒谬到了什么程度了?

看着徐一凡讶异的眼神,溥仰倒是坦然一笑。立正道:“大人,我学楚大人,张大人他们,都刮光了脑袋,当兵打仗,辫子实在不方便。大人许了张大人他们陈汤班定远的地位,属下也想要。”

徐一凡有点犯傻,自己影响力大到了这个地步了?当兵的光头,晚清之季倒是并不罕见。比如淮军左宝贵部大多都是秃子。当兵的没多少时间打理辫子,刮干净了倒也爽利。可是一个爱新觉罗家的没了辫子,这可就有点后现代了。

看着徐一凡疑疑惑惑的眼神,溥仰满脸坦然,这家伙少了当初京城的油滑混混气息,倒是一个英挺军人模样儿。

“大人,属下的家世也不用和大人分说。属下是铁了心了要在禁卫军干出一番事业,让别人瞧瞧。这些大人能给属下,皇上和祖宗给不了属下,军人就要有个军人样儿。再说了,就算回京,也不是没法儿戴假辫子。爱新觉罗家的不少兄弟,嫌自己头发疏不好看,还不是刮干净脑袋戴假的?假辫子还擦香油盘玉兰花儿,搞得象娘们儿。到时候学他们就是……”

徐一凡这才想起当初在京师见过的那些贝子贝勒们,不少家伙都是一条大黑辫子,能垂到小腿,每节都有玉兰花盘着,身边经过就是一股香油味道,原来不少也是脂溢性脱发带着假的啊。他点点头,看了一眼溥仰。

想和自己干出一番事业……也许自己现在号召力的根源,也就在于此吧。不是每个人,都安于晚清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灰沉沉的天幕之下的。

李云纵如此,楚万里如此,张旭州如此,就连溥仰,也是如此。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真正所想呢……这小子,可惜了。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突然听见门外面有点轻微的响动,还没等他转头发问。溥仰就已经恭敬的道:“是朴泳孝在门外等候,属下见大人在沉思,就容他等着。大人现在要见?”

老子没在沉思,在发呆!徐一凡有点没好气儿,摆摆手示意放人进来,随口道:“叫朴大人!客气点儿!”

溥仰答应而去,徐一凡心里也明白,现在禁卫军在汉城是傲气十足。这江山是他们给朝鲜人挽回来的。叫声名字,算客气的了。他也懒得管,军队有点傲气好,特别是对于才建的新军,最怕浑浑噩噩。反正他也没指望朝鲜人千秋万代的感激怀念他。

稍停一会儿,就看见冠带整齐的朴泳孝,瘪着手恭谨的走了进来。看徐一凡揉着脖子在那儿站着。顿时就是一个庭参礼,接着再是一个千,依足了大清的礼数。徐一凡站在那儿,瞧着他紫纱衬的议政大臣官帽儿,笑道:“老朴,不错啊,位置坐稳了啊!到时候两位殿下和我的联衔电文一过去,大院君的位置,可就是你的了!”

朴泳孝在徐一凡面前提足了精神,可脸色还是不好。徐一凡现在盘踞的官邸,是大院君以前的宅邸,富贵豪华,那是不用说了。暴乱的时候儿死了不少人,现在收拾干净了。徐一凡带兵已久,行军又是至阳之举。再不是当年当小白领的时候儿对这些诸多忌讳。他可不一样,每次进来回事总想着那时暴雨中满地的尸首,脸色当然好不了。听徐一凡提起大院君,也只能咽一口口水。

他从袖子里面掏出两个折本,恭敬的双手奉上,又退了回来:“徐大人,一份是两位殿下用过朝鲜国王宝的正式行文,完全是您的意思。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发出,还有一份,是下官亲笔抄录的朝奸党人的抄家收录,两位殿下已经答应充作犒军之费,望大人收纳,就是敝国的诚心到了……这电文,不知道大人是不是马上发出?”

朝鲜方面当然很急,徐一凡现在虽然坐镇保护他们。可是徐一凡毕竟形单影只,不能对抗整个日本!快两天下来了,日本哪里完全没有消息。这份给大清的行文发出去,才能让清国正式站出来,和日本进行交涉。他们现在的地位,才稳得住!而且只要清廷支持,他们对于徐一凡现在的作威作福,敲骨吸髓,也有了一点反抗的能力。

可是朝鲜内外交通,现在完全被徐一凡所把握。朝鲜上下,一点违逆他的勇气都没有。这犒军费用,就是等于是收买交换用的。明知道徐一凡在敲竹杠,可也没法子。

徐一凡笑着把玩那两份折本,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外面靴声囊囊,还有一连串的卫兵行礼的声音,不用说也知道楚万里回来了。他挥挥手就让朴泳孝乖乖的退在一边,亲自到门口迎接楚万里。

才到门口,就看见楚万里笑吟吟的走了回来,见他亲迎,啪的就是一个立正。徐一凡笑着还礼:“谈得怎么样?”也不等他回答,就拉着他走到院子里面。

有些东西,可不能让朝鲜人听着了。

走到院中,楚万里也压低了声音:“和东洋人僵持了一天,咱们机关枪都指着他们公使馆,怎么喊话要谈判他们都不开门。反正我也不急,就等着。两个小时前,他们才如临大敌的开门。杉村公使亲迎……”

“没见着川上?”徐一凡神色严肃,仔细的问着。从朴泳孝这里,他已经弄清楚了这次政变的全部过程,也知道了背后操纵的是日本陆军智囊,川上操六中将。

这次政变,日本动用的资源之大,各种计划配合之巧,都不能不让人佩服这位川上操六。最担心的还是,这川上的行事,到底是代表了整个日本,真的打算由此大举攻略朝鲜,和满清决战,还是只是一个派别的行动,准备提前造成既成事实,强行将日本拖入东亚大陆!

对于日本争夺东亚大陆霸权的野心,徐一凡毫不怀疑,除非历史错了。但是这时间上面的缓急,就决定了他还有多少喘息时间,和应对的手段!

“只有杉村……我们没谈出什么结果出来。我要他们拿出解释,为什么策划政变,裹挟我大清的藩王。杉村也反过来指责我们,汉城发生政变,根据天津条约,中日都有维持朝鲜稳定的责任,他们派兵保护李王闵妃,为什么我们要攻击日本军人。他已经上报日本政府,要和我们朝廷正式交涉抗议……”

徐一凡神色已经严肃到了极处,几乎是一字字的再发问:“他们,没有得到日本政府任何训令,说和我们现地协商责任问题……而将是政府对政府之间的谈判?”

这就是关键!为什么他在给国内发回了夺回汉城的电报之后,在国内接二连三,各个衙门发来了一片催询情况的电文的压力下。一直压着不报后续情况的关键!敲敲朝鲜的竹杠,那是附带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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