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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浩荡(2)+番外

作者: 佶野 阅读记录

但当他翻开报纸另一页,脸上稍稍有所缓解的脸色,又板了起来,他本就是不常爱笑的脸,从前他老是说学校的教员总是板着脸实在叫人不舒服,但他不知道,他自己板起脸来,也挺像学校那些教员的。

“知名画家何某…何某……”

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看着报纸,眉头紧皱,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哼了一声,怒道:“胡说八道!”

那报纸上,颇大的一个版面,刊登的却是“京派知名画家来浦办展竟请画托?”

荒唐至极!

何聿秀眉头紧皱,吃饭的兴致是一点都没有了。

宁浦拢共这么几个画堂,这报纸含沙射影讽刺谁呢?

昨天他的画展在华阳画堂刚刚开幕,今天就出了这种新闻,叫他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想?何况,细细析其文字,那里头登的上海知名书画堂恰恰能和展地华阳画堂对上,那姓何的画家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昨个儿他才将将办了开幕式,今天怎么就出了这种新闻?

莫不是自己又得罪了什么人?

可他来宁浦才不过几日,也没怎么出门,怎么平白就得了个“请画托”的帽子。

“笃笃笃”

恰时有人敲门,何聿秀耐着性子开了门,便见是解知文来了。解知文是他儿时顶好的朋友,他来宁浦时总要和他见个面,每次都要痛饮几壶小酒,眼下解知文含着笑进来,他却实在挤不出一个笑脸。

“知文,你来的正好,来来来,你快看看,你看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解知文帽子都未摘,愣了一愣,将那报纸接过来,一看,呆了。

“画托?”

“何生…”

“昨天办展的还有几个姓何的?可不就是说的就是我么。”

解知文愣了愣,紧接着问:“你什么时候请画托了?”

何聿秀拧着眉,表情颇为不爽,“老子几时请过画托?”

解知文了解他的脾性,自是知道以他的傲气,万不会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断,不由得也有些生气,“好歹《宁报》还是宁浦有名的大报,发过几篇我还挺喜欢的时评,怎会出这种含糊讽刺的新闻!”

何聿秀气的不轻,板着个脸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解知文看了看全文,又看了看撰稿人,“咦”了一声,“许绍清…这写稿子的人好像还是《宁报》的少爷呢。”

何聿秀脚步一顿,“少爷?我管他是少爷是老爷,不行,他们报社在哪儿?我去找他们说理去,我何某人可不能不明不白受这冤枉。”

恰时门又响了,何聿秀大步一迈走到门前,一下便拉开了门,门口站的像是个跑腿的杂役。

“何先生,我是华……”

何聿秀看他装扮,以为是江馆的伙计,大手一挥,“抱歉,我还有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罢。”

说罢便绕过他下了楼,解知文忙追出来,“聿秀,哎,你慢些,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何聿秀听了也当做没听到,扬声道:“知文你莫要拦我,今日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江馆门口一侧的路口,停了几辆黄包车,他随手拦了一辆。

“爷,您去哪儿?”

“去《宁报》报社。”

解知文追出江馆来,见他已经坐上人力车走了,不由得摇了摇一边暗叹这小子还知道找个人力车带路,一边又哭笑不得,觉得这摊上的是什么事儿。

约莫有半个小时,报社到了,何聿秀付钱下了车,径直便往报社内走去。

门口的人见状拦住了他,“先生先生…您是?”

何聿秀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报纸,他重新瞅了瞅上头的那名字,念道:“许绍清…你们报社的许绍清呢?叫他给我滚出来,你看看他胡编乱造的什么东西。”

许是何聿秀声音太大,报社内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门口那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道:“先生,我们报社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的,您怎么称呼,我去楼上报备一下。”

何聿秀冷笑了一声,说:“何聿秀。”

楼上。

雕窗半开,桌上的博山炉徐徐冒着烟,屋内散着一股提神清凉的味道。

许绍清正在翻阅今早的报纸,他接管《宁报》两个月来,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因着对于写作的热爱,稿子都是他亲自过手的,再加上要打理报社内诸多事宜,他这些时日几乎也是不眠不休了。

着人泡了壶茶,他细尝了一口,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西装,直起身来,强打起精神工作。

和父亲许缘竹打理《宁报》时不同,许缘竹是老狐狸了,说话办事可谓是滴水不漏,在宁浦交际甚广,但他向来看不惯许缘竹那副只知亲疏不知是非的样子,他既然接过来新闻的差事,就要做真正的新闻,求真务实,说真话,办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