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演员的职业修养(117)

“你想说的话我就听。”

贺一寒用左手的手指勾着夏晨曦的手指，十指温柔交缠着。他没直接说自己的事，而是装作不经意的问起夏晨曦：“你的亲人呢，父母都在T市？”

“我妈妈……很早就不在了。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但他应该不是个好人。”夏晨曦没有避讳，他不想在贺一寒面前隐瞒什么，只是之前他没问起，他就没说。

“不是好人？”

“嗯……至少我没法想象，一个对没成年的Omega少女买春又不做措施的人会是好人。”夏晨曦幼年一直生活在昏暗又脏乱的地下室，吃不饱穿不暖，但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就没有所谓的幸与不幸，作为人类的幼崽他曾经以为活着就是那样苟且无味。

过分的早慧让他很早记事，只知道讨厌寒冷、黑暗、饿肚子和来家里的那些男人，仅此而已。真正让他明白从前的自己有多么不快乐的，是和奶奶在一起后，经历了备受宠爱的生活，被投喂好吃的饭菜，尽情在奶奶怀里撒娇，去学校上学，和小伙伴在阳光下肆意的奔跑玩耍……

这些都是亲生母亲夏琳和那个从未谋面，不知是谁也不知还在不在世的父亲从没给过夏晨曦的。

他记得某一天，夏琳曾经颓废的趴在床上吃泡面，吸毒过度的脸已经早早的凹陷下去，虽然还是美貌惊人，却透着股油尽灯枯的惨白。

她边晃着塑料叉子边和儿子说：“发情期那会儿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你是哪个混蛋的精子生出来的种。打又打不掉，生你还疼得半死，真是恶心。瞧你这张小狐狸脸，大概你亲爹不会太丑吧。我的客人里长得好看的可不多，经常不是糟老头子就是秃头纹身的地痞流氓，你还真是好命。”

“如果她推测的是对的，大概我爸爸就是个不怎么样，但长得还可以的人吧。”夏晨曦笑着说：“我唯一的家人是奶奶，虽然她已经走了六年了，我还是很想她，经常会梦到她。”

夏晨曦现在可以把堪称悲惨的过去笑着说出口都是因为他拥有过最珍贵的家人，奶奶给他的爱太多太好，早已弥补了儿时的痛苦和伤害。

贺一寒沉默了很久，望着天花板，攥紧了夏晨曦的手。“你的奶奶……是什么样的人？”

“奶奶吗？”夏晨曦认真的想了想才开口：“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奶奶的人生在很多人眼里太过平凡甚至卑微，但她身上有很多珍贵的品质，乐观，豁达，宽和，知足，重情，勤劳……

奶奶的文化水平不高，眼界也不宽广，甚至教育小孩子都还会用鬼故事。曾经奶奶吓唬和邻居小孩儿出去玩而晚归的小夏晨曦说夜晚天上有长翅膀的妖怪飞来飞去，专抓夜不归宿又肉嫩的小孩子吃，吓得小夏晨曦直哭鼻子。他小时候是真的以为晚上天上飞的黑漆漆的蝙蝠和鸟儿就是抓小孩的妖怪，吓得天一黑就往家跑，还被小伙伴嘲笑是胆小鬼。

现在想来都是很温馨的回忆。

“那你比我幸福得多。”贺一寒听着听着就笑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太多人来说，能出生在豪门世家就相当于起点超越了绝大多数人。这种出身的壁垒和天堑绝不是能凭借后天奋斗轻易超越的，所谓的上流世家别说和普通人，就是同新晋的商界豪门都不是一个概念和次元。

贺家的树大根深远比网上热搜八卦扒出来的要惊人得多，豪门的关系网就像树叶层层叠叠的脉络，纠缠交错，汁液相通，绝不是一两个世代能造就的。

郑嘉霖也是出身于上流豪门，郑家的势力范围主要是商界，跨国经营的大财团拥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和实业公司作为底气，但郑家发迹迟，两代经营根系尚浅。即使是郑家想和贺家攀姻亲也只能够得上贺家旁支，没资格匹配贺鸿廷、贺一寒这样的贺家嫡系子孙。

人们都以为有了金钱和权势就会有更大的自由，其实不是的。顶层豪门世家中每一个诞生的子女都是一颗计划中的棋子，都有自己的价值和用处，被要求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被家族规划好的人生使命。

“我不喜欢贺鸿廷，就是我爸。”贺一寒把夏晨曦懒到怀里，两人一起躺着，依偎在一起。“小时候我以为他是个不会笑的人。”

贺鸿廷从小生长在军队，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尖刀，锐利，冰冷，锋芒毕露，说一不二。对待子女贺鸿廷也缺乏温情，他很少回家，每当他从军营回家的日子，家里从管家到母亲姜清蓉全都战战兢兢。

贺一寒讨厌军队也是源于贺鸿廷，他以为是冷酷的军营和军事训练才让贺鸿廷成为了这么冷漠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