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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了绝命毒修的崽(170)

作者: 赫米特 阅读记录

的确。东晟的惑启年纪轻轻便已知韬光养晦,早年就已在西厥地下城埋下危梨军的种子,可见是个做帝王的料子。可又有谁能保证,此一时彼一时,惑启不会是下一个涂山雄,危梨军不会是下一个僧军?

若是思衿能接手西厥,必将会吸取涂山氏的教训。

这样想着,凌曲重又坐回思衿身侧,道:“你又怎知自己没有问鼎山河的实力?当年大晋虽然灭国,可一些忠心耿耿的旧部还在。这么些年,这些旧部隐居深山,卧薪尝胆,未尝没有复国的念头。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只是因为少个能让他们这些老臣的心聚集在一起的由头而已。他们若是知道你还在,势必会揭竿而起,重振大晋。”

“可是我不想。”思衿晃了晃脑袋,“我不是做帝王的料。我只希冀河清海晏,天下生平。谁坐那个位置并不重要。”

凌曲叹了口气。的确,这小和尚哪有那样坚硬的心肠去高屋建瓴杀伐决断呢。做帝王的确有许多身不由己,他也不希望思衿淌这趟浑水,把自己变成彻彻底底的另外一个人。

思衿补充说:“而且,做了帝王便要三令九宣,我若想见你,还需遣人去宣你觐见。”

“这还不简单?你就索性将我养在身边,养在床榻上。我日日夜夜伺候你。哪天我想跑了,你就捆住我,让我哪儿也去不了。”凌曲眯着眼睛笑道。

“那怎么行?长久以往,你是那苏妲己,我便成纣王了。”思衿警觉地说。这同大肆修建副宫供那些男小主居住的涂山氏有何区别?

要不得要不得。这可要不得。

-

危梨军的兵横陈在凉朔西北角的校场。这里离涂山雄的宫殿只有十里地。

此刻天朗气清,天边黑鹰在滚滚云层中翻腾,唳鸣之声不绝于耳。

校场擂台中央的虎威座上,福安裹着一层软氅,斜斜地躺在上面,喊声震天响。他披头散发,胡子拉渣,一双眼睛被花白而又蜷曲的头发遮住,整个人看上去羸弱而无力,像一具枯槁的尸体,甚至能看见有苍蝇在他身边飞舞不停。

危梨军头目震昭只看了一眼,便对手下说:“收鹰。”

暗灰色的鹘鹰盘旋于上空,忽而刺破云层,骤然下沉,从福安的头顶堪堪擦过。

福安无动于衷。

鹘鹰嗥鸣,一个回旋,竟咬住福安身上的软氅,将至拽了起来。

“你烦不烦?”花白而蜷曲的头发终于动了动,露出下面一双矍铄而又不胜其烦的眼睛。

他伸手从鹘鹰口中拽过软氅,重新盖住自己的身体:“若不是看在励钧的份上,我迟早拔了你那两撇翅膀烤了吃。”

鹘鹰又叫了一声,青石板色的胸口羽毛当空罩在福安脸上,两只弯钩的鹰爪竟抓住福安的耳朵,收翅立了立。一个没立住,啪嗒一屁股坐了下来,翅膀还跟着拍打了两下。

福安吃了一嘴的毛,再也睡不安稳,不耐烦地将这大鸟拍开:“我警告你啊老小子,再蹬鼻子上脸,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励钧这海东青跟了他几年,性子不仅没收敛,反倒更野了。它吃准了福安不敢拿它怎么样,越发肆无忌惮地同他耍闹。

“吃鱼!”校场一危梨军从铁桶中钳出一条肥硕的江鲤抛给它,它当空就给咬得粉碎。

“江鱼填不饱它的肚子。它得吃猛禽。”福安坐起身子,从身旁得脸盆里捞出湿布,揩了揩脸。干净的湿布顿时擦出许多积攒的老泥。

“丹修。”这时震昭走了过来,拱手拜了拜,“敢问丹修,何日动身?”

“危梨军占了凉朔校场,这事儿不日便会传到涂山雄耳朵里。敌军打到他脸上,他第一件事便是传召凉朔城主与守在凉朔外围的火军前来围剿。”福安摊开图纸,眯着眼睛在上面画了画,“这里,两军必然交锋。”

震昭看着他手指的地方。

太和寺后面的西山?

震昭道:“在这里交锋,危梨军恐怕不占优势。他们人多势众,又熟知地情,一旦呈围剿之势,我们一时恐怕无法脱身。”

福安的手在图纸上敲了敲:“火军目前统帅可还是漆雕弓?”

震昭答:“是。”

福安道:“我听说他帐下有位白蛇统领甚是毒辣。此人目前可还在帐中?”

震昭想了想,道:“据传白蛇已死。目前火军统领之位空悬,只剩一个副统领,曾是僧军旧将。”

“那火军便不足惧。难办的是这个凉朔城主巫马真。”福安想起那日在地下城亭狱之中见到的毒子,早年温婉柔和之气全然消逝,只剩冰冷凉薄和一身虚与委蛇。

不知在西厥的这些年来他经历了什么,良善的秉性是否全然被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