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种(52)
罗文作握着她的腕骨,慢慢展开她的右手,几根手指几乎都沾了血,手心皮开肉绽。
不知道她究竟是被怎样的梦魇缠身,造成这样的伤势都没能醒过来。
“不觉得痛吗?”他看着都要揪心。
“我不知道……”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道,似想起了什么,她眼圈红了,就要去抱罗文作,“我梦到过去……差点没能走掉。”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罗文作抖开毯子,将她包裹起来,拦腰抱到楼下去。
阿随却不再说话,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无声哭着。
罗文作任她发泄心中不快,到了楼下,将她放在沙发上,自个儿去拿药箱。
再回来,她已经平复好心态,眼眶还是湿的,冷冷地看着地毯。
那一眼扫过来,多少有点怨恨在,很快眼睑扇下,那点儿情绪无影无踪,变成了迟钝。
罗文作只以为自己看错了,拿来无菌纱布摁压在嘴唇上的创口,“来,自己摁着。”他低声说着,牵起阿随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
“嗯。”阿随乖乖地照做。
“这里,需要缝针了。”罗文作打量着她右手的伤势,叹了口气,“消毒会有点疼。”
“好。”阿随应着。
“不怕疼了?”
嘴唇不敢大动,她口齿含糊回答:“我本来就恋疼。”
“不是自暴自弃?”
“有吗?”
罗文作不问了,找来碘伏和棉签消毒。
阿随小心翼翼地看他,“你不问我到底梦到了什么吗?”
“你能老实告诉我?”罗文作看也没看她,专注地擦拭着血迹。
“如果你逼我的话,我就考虑告诉你。”
“就欠揍是吧?”
“不是哦,是欠操。”
“滚。”
罗文作有点气笑了,对她突然越来越本我的性格。
将近凌晨五点,阿随才抱着快包成粽的右手回到楼上。
在床上趴了好一会儿,罗文作才进主卧来,端着水杯,插了一根吸管。
“白开水,温的,喝点儿。”
阿随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水。
俩人重新躺下,她自己翻了两次身。
翻来覆去,没睡着,便爬起来趴到罗文作身上。
罗文作闭着眼,倒没抗拒,手搭在她背脊上,手臂轻易就能感受到,胯部与细腰的比例,有多么曼妙。
阿随摸着他破了皮的下巴颏,血丝都擦拭干净了,目光流连了一会儿,她忽然伸出舌头,去舔那处的伤口。
罗文作睁开眼,一个翻身,将她压到身下,刚想要教训她一番。
她倒是破功,先笑出声来。
他拍拍阿随的脸:“放进去,然后睡觉。”
“好的好的。”阿随胡乱应着。
这个过程过于漫长。
她眼神蒙起一片雾,忽然想起多年以前,看过一部世界级禁片。
她这么想的时候,就说了。
“影片里,最后那个女主人公剪下了男主人公的——”她皱了皱眉,又说,“然后塞到自己身体,走到街上,被人捉了。”
“多年前?那时候你才几岁?”罗文作从背后圈着她,摸摸她的脑袋。
“零几年……几岁的时候吧,当时还什么都不懂,看到有这么一张碟,就放到dvd里了,谁能想到可以播出这种东西。”
“在哪里看到的一张碟?”
“就在一楼客厅,电视机下面的柜子。”她声音飘忽,闭着眼,仿佛回到了零几年的孩童记忆中,“当时的电视机还是正方形的。”
“……你爸妈真不是东西。”
“你也这么觉得?”阿随听乐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太涨了。
阿随深呼吸着,腿不好摆,换了个侧趴的姿势,滑出来一点,她抱着罗文作的臂弯,“rowen,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时光机这样的东西,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罗文作就着她侧趴,想了想:“六年前?”
这样又太深了。
阿随忍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为什么是六年前?”
“那时候出了点事儿,失忆了。”
“失忆?”她愣然着,“所以你才不记得你当时的女朋友是吗?”
“你想我洗掉这个纹身?”
“你怎么说到这个?没有……”阿随又缓了一会儿,“我不介意,反正我看不懂。”
罗文作沉默片晌,将手伸到她眼前。
一长条刻在无名指的刺青,便显露在眼下。
“这串俄文的意思是2016年11月1日要娶——”
“你不用说出名字。”她阻止着。
罗文作收回手,“那也是要洗掉的,再过大半年,这刺青许的承诺就要过期失效了。”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纹身。”阿随感到匪夷所思,好笑道,“对天发誓已经不好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