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的木槿花(12)+番外
不知从何时开始,桑木槿是被放养的那一个,一晚不回家也无人问津。
生死不明呢?
像她这样的人…
送到医院时,宋鹄明被人带进了病房,他要求安静,独自休息的那一会儿,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妹妹,进去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
桑木槿脑子里的那层白蜡在见到那个少年时被彻底捅破。
宋鹄明躺在病床上,他侧头盯着窗外…
天空已灰白,随时间变得蒙蒙亮,病房里静得可怕,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小雨,晨露滴在枝头。
清晨的时间点万物都已开始复苏,房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精味。
压抑,鬼一般的死寂。
无措,杵在原地什么也干不了。
“肺癌。”
偌大的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句,沙哑,平淡,却打得人措不及防。
桑木槿心中一颤,迟迟未语。
一个正常人,一个活力四射的正常人,一个打架滋事的正常人。
桑木槿想不到,桑木槿不敢想。
她莫名红了眼,眸中氤氲一片,想要嚎啕大哭。
“害怕吗?”桑木槿颤声问道,却不自觉敛紧了呼吸:“死亡。”
“…”
宋鹄明未应,他怕,怕得要死。
死寂般的沉默,只有窗外点点雨声。
哽咽慢慢从病房里传来…
桑木槿没哭过,她没在宋鹄明面前哭过,她那死撑的面子从没跨过,因为淡淡的一句话泣不成声。
宋鹄明呼吸一顿,他转过脑袋去,映入眼帘的是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桑木槿眼眶通红,她擤着鼻涕,试图压下满腔伤悲,却被泪意砸了个透,用手背擦去满脸泪水,却不停歇。
她无措,无力,脑袋低垂,肩头轻颤着。
桑木槿天真地望向天边,泪水能倒进去吗?
天空灰白融为一体,却洗不去世界暗角的脏乱,酒精味在口鼻变得咸酸,窒息感侵略大脑,泣不成声。
一根弦断在了桑木槿的心里,宛若做了一场美梦。
“我…上个厕所。”桑木槿哽咽出一句,随着一声闷响整个屋子里如一片汪洋,随着时间安静地淹没。
…
水沁凉,滑过脸庞,却是烫热的。
桑木槿从来不信神佛,但此刻,她希望她的少年能平平安安。
吱呀——
五分钟后,脚步声重新打破寂静。
…
“那混蛋还在打你吗?”
病房里,宋鹄明盯着窗外问出一句,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桑木槿觉得犹如寒潭,慢慢坠入了深渊。
没有什么救世主了,没人再能拉出她了。
桑木槿摇摇头,她盯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发呆。
麻木,世界怎么总和她作对呢?
桑木槿想着。
“我能过来坐坐吗?”她站在床尾问出一句。
寂静中,宋鹄明喉结微动,他嗯了声,疲惫的,倦哑的。
“…”
十秒,软床被力压下片刻恢复宁静。
“能和你说说话吗?”半晌,桑木槿又问。
或许人到了一定的失望程度连失望都变得勇敢起来。
宋鹄明未动,未语。
窗户微开,热风侵入,吹干了眼睛的泪,长睫簌簌抖动着,少年的衣角被轻轻带起,勾勒出的身型单薄又清瘦。
桑木槿才发现。
自己曾视为整个世界的人这么脆弱。
——
半刻的沉默,无声的拒绝。
眼前被清水打透,雨水飘进了眼里吗?
桑木槿想着,她低垂下脑袋,手紧攥着床沿,硌得指甲发白,滚烫的泪水随脸颊弧线滑过,无力,挫败。
即使有了努力的方向,好像再也打不起劲了。
桑木槿低声抽泣了起来,她没注意到床上的窸窣声儿。
下一秒,后颈被掐上。
脑袋被迫转过去,宋鹄明温柔地替女孩抹去脸上的泪水,他呼吸轻颤,慢慢靠近,直至脑袋抵上了她的脑袋。
两人呼吸交缠,宋鹄明咬着牙,下颌骨紧收,他眼眶猩红,仿佛充了血,像一只嗜血的野兽,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桑木槿。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桑木槿嘴唇微颤,连呼吸都在发抖,她低垂着眼,长睫早已被泪水浸湿。
“木槿。”
半刻,宋鹄明轻声唤她。
桑木槿难受地咽了下口水,她闭上嘴轻吸了一口气。
抬眼看去,眼眸盈盈水滴,眼下艳红一片,倒是为这张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血色。
“会好的…”桑木槿低声呢喃着,嗓音哽咽,自言自语般:“会好的。”
“木槿…”宋鹄明呼吸轻颤,只是一遍遍叫着女孩的名字。
“我们…都会好的。”
“我可以考上大学…”
“六百五十…四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