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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骜(97)

作者: 炽恒 阅读记录

蓝萧萧苍白了脸,狠狠抓握住他的手,思维凌乱地说着,“画室,夕阳的光,墙上的画,有问题。”

她紧紧望着景千,嘴唇翕动,仿佛说不清楚,又怕他听不懂,急急地仰头看天,夕阳的光线尚且灼热,但撑不了多久,会变暗了。

“快去画室,我带你看,墙上的画——好像藏着两张巨大的人脸。”

景千猛地变了脸色,见她身子乏力,一把将她横空抱起,匆匆下楼梯,周心珞的墓碑位置很高,几乎在公墓的最顶层,脚下楼梯亦仿佛永无止境,蓝萧萧望着每分每秒都在黯淡的阳光,蹙眉说着,“快。”

画室的铁门已经被查封,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加了道锁,蓝萧萧在楼梯间找到一根铁棍子,景千沉着脸接过,用力破开门锁,将门狠狠踢开。

夕阳的一丝光线恰恰映在整面墙的画上,依稀可见浓淡不一的虚影,藏在那一层凌乱分布的彩色线条画之后,蓝萧萧急急走向窗户,将窗用力推开到最大,确保残存的光线能清晰照在画上。

景千拧眉对着墙面,小心翼翼将表面那层一张张揭去,遍布在墙上的两幅巨大人像画,便一点一点呈现在两人眼前。

蓝萧萧惊呆了。

左边是那个熟悉的发型,人脸部分,一半是周心珞,一半是芮小柔,扭曲地结合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心里发慌。

身体被锁链层层束缚在柱子上,双手朝上被厚重的铁环反扣在头顶,那铁环仔细望去,像是一副手铐。

双膝跪地的姿势,腰上还绑着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压抑至极的绳索,膝盖被从地面伸出来的铁环扣在地上,扣得极紧,似动弹不得,脚踝上,甚至上了两道枷锁,将双脚锁在一起,无法移动分毫。

头顶上,是烈日晴空,地面上,却遍布荆棘,身处大片的花园里,背景是满片的黑色花朵,底下交错着紫色的叶子,每朵花都被画成诡异的笑脸,有的却似乎在流泪……

这是,赎罪的姿势,还是惩罚的姿势?

蓝萧萧惊恐地望着,据她了解到的信息,当晚赵润在仓库被人发现时,就是这样的姿势,听说他身上绑了数不清的绳索和铁链。

芮小柔为什么,将周心珞和她自己的脸拼在一起,画成这样的姿势?

周心珞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么,难道,她恨她?

她蓦地想起,那晚在顶楼,包佳对她说,芮小柔似乎很厌恶这间屋子,好像在这里有过什么不快的记忆。

而这里,是周心珞生前居住的屋子……

蓝萧萧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另一侧,画面上是一位老人,慈爱的面孔,头发花白,眼睛紧紧闭着,坐在一张藤椅上,微微佝偻着背,唇边漾着温暖的笑,手中似乎在编着什么竹制的小东西。

她的脚边,有许许多多的滕匡,摆满了一小块地,蓝萧萧拧眉,她为什么闭着眼睛?是安睡,还是别的什么寓意?

放眼看去,这幅画的背景和左侧那副截然不同,大片的纯黑,像烟雾笼罩,不远处有一条窄小的河,河的另一侧有许许多多小小的、模糊不清的人影,凌乱又狰狞,像举着手在竭力嘶喊,又发不出声音,被一道窄河挡住,使老人丝毫不受影响。

她的头顶上有大片的竹林,竹枝上开满了古怪的花,像白骨,又有些像昙花,是窒闷的暗色调。

蓝萧萧知道,这个一定是芮小柔的奶奶,她想在画里表达什么?又为什么在周心珞的屋子里,藏了这样两幅画,她目光落到右下角,没有日期,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画这些东西的。

想起包佳说的,她每次来这个屋子,芮小柔都在画画,画一些杂乱无章的抽象线条,这样看来,她是为了将这两幅阴森的壁画层层叠叠藏起,包佳每次跟她过来,都是晚上,早上又一同匆匆离开,大抵从未在夕阳的光线下,发现这一切吧……

蓝萧萧踏着沉闷的步子,走到墙壁处,按下开关——果然,屋里的灯都是坏的,根本不会亮,窗台上,地面上,都还有残存的蜡烛……那个人,就如同在寝室的时候,总熄着灯,躲在黑暗里,时常将进门的室友吓了一跳。

……

尽管心里隐隐有道声音提醒着她,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离开吧,告别吧,不要再去想了,芮小柔心里藏着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那一切都是阴暗的,沉闷的,透不过气的。

可脚步却踟蹰,似乎踏不出这间屋子,侧头望去,景千拧眉看着左边那幅画,久久没移开目光,仿佛正压抑着滔天怒火,他拳头紧握,手臂上青筋直冒,甚是吓人。

蓝萧萧叹了口气,却游移不定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