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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偏执九千岁之后(73)

作者: 今夕何如 阅读记录

纪无咎本要去纠正,堪堪伸出手,却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掉换方向,从笔架上取下另一支笔,捏在手中说道:“你握笔的姿势不对。”

邬青叶侧头去看,就见他手中的笔垂直而悬,只用前三指轻巧地捏住笔杆,尾指与无名指自然而优雅地拢在笔后。

她模仿着他提笔的手势,倒也学了个九成像,然后落笔,一二三四地写了下去。

写完她自己面红耳赤:“我好久没练过,写得歪歪扭扭。我再重写一遍。”

纪无咎却没取笑她:“不急着练字,你先从笔划开始练起吧。”说着重新取了张纸,在上面写了点横竖撇捺,特意放慢了起笔与收笔,好让她看清楚。

邬青叶接过笔来,试着写了几个点,都觉得不太满意,忽然间想起来:“你还没说……”

纪无咎没等她说完便道:“我教你写的数字,笔划过少,虽然容易记数,却也容易被涂改,一上只要添一竖,立即变成十,所以记账的时候不能用这样的数字,才会用笔划更多的壹到拾来替代。”

邬青叶恍然,原来他没有骗她。她向来坦率,心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骗我,还生你气了呢。”

纪无咎微微一顿,望着她清澈无比的眼瞳,想起最初糊弄她写的那一堆杠杠,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疚感。

于是便格外耐心地教她如何逆锋起笔,如何捻管调峰,如何收笔回藏。

只不过,两个人都分外小心地避免肌肤接触。

-

邬青叶照着他教的法子,练了半个多时辰,基本的点横竖才有了点样子。

这就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纪无咎从不在自己屋里用膳,但凡是食物,甚至都不能进主院的门。

起初是因为邬青叶生病,才让林四娘将膳食送到她房里。如今看她能照常行动了,便带她去专门的厅堂用膳。

桌上的食物分两边,一半是正常的膳食,纪无咎吃的。另一半是给邬青叶准备的,全是各种粥与汤羹,尽皆浮着漂亮而松软绵滑的蛋花。

邬青叶想起纪无咎也爱吃蛋花,便让了一碗蛋花汤给他。

结果纪无咎从头到尾没有碰过那碗汤。

邬青叶奇怪:“你怎么不喝汤?不用给我留啊,我吃不了那么多。”

纪无咎:“不想喝。”

“你不是喜欢蛋花汤吗?”

“谁说我喜欢蛋花汤?”

邬青叶更为奇怪:“那为什么前几天我吃的全都放了蛋花呢?”

纪无咎:“不是你喜欢在粥里汤里加蛋花吗?”

邬青叶:“……那时候你受伤了,我是给你补身子的呀。单喝白粥的话,伤好得慢,太油腻的肉又不好消化。”

纪无咎:“所以你不喜欢蛋花?”

邬青叶其实没那么挑嘴,有好吃的她当然爱吃,但为了填肚子的话,什么食物她都不挑:“也不是不喜欢。”

但谁受得了天天吃顿顿吃,碗碗加蛋花啊?

纪无咎看出她这句话里的勉强,低笑一声,吩咐厨房,以后不用在每碗粥汤里放蛋花了。

邬青叶舒了口气,咽下最后一口加了蛋花的粥。

饭后回到书房,纪无咎又教青叶撇捺钩折等笔划。

邬青叶专注练了许久,直到手腕与腰腿都开始僵硬,才搁下笔,活动一下身子与胳膊。

回头就见纪无咎躺在贵妃榻上,两条长腿交叉着搁在贵妃榻的扶手上,上半身陷在一堆锦缎软垫中,双眸合着,头略微侧歪向一边,已然睡熟了。

午后的阳光,从半开的窗外投进来窄窄一道,正落在他侧脸上,把眼尾最末端的那几根睫毛梢梢濯成了白金色。

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起了过去。在那个红泥抹的简陋厨房里,当她忙着手头的活计时,他也是这样躺在屋角的竹榻上,偶然回头,便会看见他躺在那里小睡。

眼看阳光的位置,只要再过一会儿就会照到他眼睛上,她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悄悄关上窗户。

她回头看向纪无咎。他仍然是原先那个姿势,没动。

回到书案边,她重新提起笔,忽然想起纪无咎之前教她写的那个鬼画符,当时苦练了许久才记住的字,好几个月不练,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画”对。

纪无咎要求她在练字之前先把笔划练好,不然就不教她新的字。不过他现在睡着了,管不了她写什么。

她蘸了墨,一边回忆,一边从头往下写,写到一半想不起来,便只把自己还记得的部分写出来。

然后是代笔人所写的濮文洲,这三个字她在来京的路上已经看得烂熟于心,当下便一笔一划地默写下来。

写完后倒退一步,歪头看看。两个名字一左一右并列着,她怎么看都觉得两边不像是同样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