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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偏执九千岁之后(184)

作者: 今夕何如 阅读记录

可面对他爹的过世,纪无咎也没有丝毫的悲伤之情,甚至对他是因何离世的漠不关心。

这让邬青叶大受震撼。

静下心来想想,他记恨他爹与他大哥并不奇怪,同胞所生的双生兄弟,只有他被送进了宫里,成了公公,而他大哥却留在宫外,能正常地娶妻生子。他一定在心底问过很多遍,为什么是他,而不是他大哥?

她不禁搂紧了他。他则回以更为热切的吻。

半晌之后,纪无咎才稍稍松开她一些。他转身背靠廊柱,让青叶依偎在他怀中。

安静了片刻,他察觉青叶抬头怔怔望着他,不由朝她挑了下眉。

邬青叶却什么都没说,重新将头埋进他怀中,并在心中暗自做下打算,从今往后,她再也不问他家里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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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有两个孩子,孪生的兄弟俩,容貌肖似,性情却迥异。

哥哥能吃能睡,出生时只是略微壮实一些,几个月后已经比弟弟大了整整一圈,不管是学爬还是学走都比弟弟更早。

但牙牙学语的时候,反而是当弟弟的更早开口讲话。

到了再大一些的时候,两兄弟的差异更大。大的那个性子耿直,也更顽皮一些,凡是打破了什么,或是不知在哪儿滚了一身泥之类的,多半都是老大做下的。

相较之下,小的那个极少闯祸,就算有也是大的起头带着,便显得格外乖巧懂事。

纪常是个木匠,手艺虽然一般,寻常的家什木器,桌椅箱柜之类,倒也难不住他。他妻子亦是个心灵手巧的,除了替人洗衣之外,还抽空做些绣活贴补家用。

家中两个男孩不曾饿过肚子,少过衣衫。家中时有欢声笑语,日子虽过的平淡清苦,却也和乐融融。

直到两个孩子九岁那年,当娘的病倒了,吃了许久的药不见好,整日卧床不起,人亦渐趋枯瘦。

纪常既要当爹又要当娘,两个孩子又是最顽皮最帮不上家里的时候,微薄的积蓄很快消耗殆尽,只靠偶尔接点修修补补的零碎活计做来勉强维持。

他妻子拉住了他,叫他不要再去抓药,她说:“我的病是看不好了,别再白白浪费钱了。把两个孩子养大……”

纪常搂着妻子偷偷抹泪,却只叫她安心养病,说他刚接了个大活计,用不着担心药钱。

出门后他才开始发愁,街坊左邻右舍都借遍了,旧债不还,又怎么开得了口再借钱。

纪常少年时有过一段荒唐放纵的日子,混迹街头、赌坊酒肆,学了些不入流的手法。随着年岁增长,想要成家立业,才与过去结交的那些人断了来往,就此改过自新。

如今被逼到了困境,他思来想去,来到当铺,用几件旧物抵押,换回几十枚钱,在赌坊里赢了十几贯。赎回抵押物之后,不仅抓了药,还买了几斤包子与腊肉回家。

等钱花得差不多了,他再次来到赌坊,赢了十几贯,连欠的钱都还了。

他尝到了甜头,不想再靠木匠手艺来挣钱糊口,只想着要在赌坊里多赢一些。

然而事与愿违,他开始输钱,并越输越多,直到背上再也还不起的欠债。

讨债的上门,打断了他的手。一家人被赶出简陋的小院,流浪街头。

他妻子久病虚弱,如何熬得过深秋天的寒夜,没几天便离世而去。

纪常的手没有钱治,落下残疾,无法再做精细的活计,重活也干不了,只能带着两个男孩乞讨为生。

直到这天,他路过皇城附近一处地方,见到有不少人聚着。

纪常上前打听,才知是宫里缺人,要招些十一二岁的男孩。他刚转身想走,却被招人的宫监叫住了。

那宫监听他口音是京城人氏,又见两个男孩生得俊秀伶俐,眼瞳清澈,即便脸上些许脏污灰垢,亦难掩其灵秀,便问他如何会流落街头乞讨。

纪常照实说了。宫监唏嘘一番,又向两个男孩问了几句,便对纪常道:“你靠着乞讨恐怕养不活他们。我看这两个孩子颇为伶俐,长得也不错,若是让他们进宫,至少不会缺衣少食。宫里亦有人教授他们礼仪规矩,若是争气些,谋得一官半职,岂不是好过跟着你沿街乞讨?”

纪常哪怕再落魄潦倒,也没想过把孩子卖了或是送人,更何况是送进宫里去当小公公,当即摇头拒绝。

然而一天乞讨下来,所获食物也只够父子三人半饱而已。两个孩子还格外懂事,哪怕没吃饱,也只是默默忍耐,不向他哭诉吵闹。

纪常看着两个孩子日渐干瘦的脸颊,不由想起那宫监的话。然而进宫之前还得先挨一刀,能不能捱得过去还是两说,就算过了这一关,这辈子就是个公公了……

但若是跟着他乞讨,吃了上顿下一顿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带着孩子乞讨虽然更容易让人同情,但一天天重复去乞讨,人的善心总归是有限的,他已经越来越难讨到吃食了。眼看着将要入冬,两个孩子在夜里冻得瑟瑟发抖,是否能熬过这个冬天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