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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律准则(41)

“哎,你不是说对方律师是你前男友吗。”何向音支支吾吾地给他出馊主意:“要不你去卖点面子,让他给你放点水——实在不行赔点钱算了,总比担责强。”

纪尧从医院回来之后,二话没说就打电话叫他出来喝酒,何向音看他情绪不好,旁敲侧击地问了半天才问出“隐情”来。

他一想起之前在酒吧偶遇蒋衡的时候说纪尧“不行”就觉得尴尬,谁知道人家早用过了。

“我找他?”纪尧抿了抿唇,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最没资格找他的就是我。”

“嘶……”何向音牙疼地抽了口凉气,试探性地问:“你也别太悲观。主要是,你俩当年分手的时候,到底是谁的错?要是你占理,说不定他对你一愧疚,就舍不得下死手呢。”

何向音这句疑问像根针一样地刺破了什么,纪尧捏紧了酒杯,没有说话。

自欺欺人、粉饰太平——有些事是不能细想、也不能承认的,否则一旦打碎了某种平衡,很容易造成不可控的不良后果。

这么些年,纪尧刻意不去想蒋衡,也不去想那三年。他以为自己早就释然了,可何向音只是这么随口一问,他的情绪就溃不成军,本能地想无视这个话题。

纪尧的理智一直对他说,当初分手,他和蒋衡半斤八两,谁也没做人,纯粹是两件事儿撞在了一起才闹得不可开交,纯粹是性格命运使然的必经之路,迟早都得走到这一步。

但他不能深究的潜意识里却有另一种答案。

纪尧骨子里的回避性人格让他不愿意去触碰这件事,可现在这个问题被何向音一句话戳破,他就没法再继续简单粗暴地无视过去了。

纪尧握着酒杯的关节微微泛白,沉默不语地把剩下半杯酒一口干了。

冰镇的烈酒顺着他的喉管一路向下,短暂的冰凉之后是反扑上来的热辣,纪尧被灼得生疼,下意识伸手解开了领口。

过了半晌,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是我。”他说。

第24章 “记得要回家”

如果再来一次,纪尧可能不会听从伊织的蛊惑,迈出那一步。

人的一生是不可能脱离枷锁的,自由有限制,天空有尽头,人的一生都在被无形的因素束缚——出生、家庭、生长环境,还有曾经决定过的无数选择——这些因素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然后将“个体”这个概念拘束于某一条逻辑线路里。

一代一代,循环往复。

很少有人能挣脱樊笼,违背着本能和习惯,选择另一条路。

自从纪父纪母不知从哪里听到风言风语开始,他们就对纪尧愈加上心。

纪尧搬出学校的事情不是秘密,他的导师跟他父亲是好友,时常会约在一起打高尔夫,经常会互相聊聊他的近况。

他的父母对纪尧这种“反常行为”非常在意,旁敲侧击了几次,纪尧也只是说宿舍同学早出晚归影响他休息,所以出去跟同学一起租了个房子。

这个答案显然不足以取信父母,但那时候纪尧的学业正在关键时期,所以纪父纪母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深究那个“同学”到底是谁。

说来好笑,他们忌讳纪尧的性向,生怕流言蜚语成了真,所以总是忍不住想要探究他隐秘的生活。可一次一次无功而返后,他们又没有胆子把这件事挑明了问,像是生怕戳破了某种窗户纸,给纪尧提了醒一样。

他们之间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都在小心翼翼地掩藏心事。

唯一的区别是,时间越长,纪父纪母就开始越来越频繁地联系纪尧,并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他回家。

有时候是说父母病了不舒服,有时候是需要出去应酬,有时候是亲戚做客,需要孩子回来见面——这些细碎的、模棱两可的理由成为了他们试探纪尧的触角,在不知不觉间蔓延了纪尧的整个生活。

“……又要走?”

蒋衡把纪尧面朝外按在落地窗上,咬着他耳垂轻轻地磨,声音有些含糊:“这次又是什么事?”

“不知道,没说。”纪尧不舒服地动了动肩膀,但很快被蒋衡抵得更紧,于是他放弃了挣扎,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了冰凉的玻璃上:“我妈说是急事。”

蒋衡低低地笑了一声,顺着纪尧的耳垂一路往下,啄吻到他的颈窝。

纪尧怕痒,下意识偏了偏头,反而不小心把自己送到了蒋衡手里。

“……别留下印子。”纪尧说。

“嗯?”蒋衡捏了捏他的腰侧,说道:“这里留的还少吗?”

“别留在脖子上,会被我爸妈看见。”纪尧说:“其他的随便你。”

蒋衡又笑了笑,惩罚似地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纪尧嘶了一声,生怕蒋衡在他身上留下点牙印被人看见,有些不满地挣开了他的怀抱,自顾自地走到里间去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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