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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别来无恙(56)

作者: 路筝 阅读记录

“初夏,我要帮助你。”他对她说。

“你说什么?”

“你已经完全被香绍谨洗脑。”

“我不许你说他坏话。”初夏瞪起眼,很是激愤。

“我没有说过他一句坏话,是你太过在意他。你对他一无所知,他也并不在乎你,可是你的一言一行却被他牢牢控制,这样下去不行,我要帮你脱离他的魔爪。”顾念石自顾自的替初夏下了一个决定。

顾念石说开头几句话的时候,初夏已经气坏了,等他说完最后那几句话,她大怒:“顾念石,你走开!”

她气得把他推出门外。

其实初夏一点都不讨厌顾念石。

相反,她还挺喜欢他。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整天吃吃喝喝玩玩,她多么愿意和他交往。

可他威胁到了香绍谨。

谁也不能和香绍谨相提并论。

谁也不能说他的坏话。

除了初夏自己。

初夏决定把顾念石拉进黑名单。

可是顾念石却像着了魔一般,初夏对他越冷淡,他的热情越是高涨,那一阵子,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日子,无数排风器向外输送着热气,地上一片蒸腾。

顾念石天天往初夏这边跑,他不去他的工作室,不去参加画展的宣传活动,将近一个月没画一幅画,初夏在云起楼他就出现在云起楼,初夏去学校,他也跟着去学校,初夏回香绍谨家,他也跟过去。

顾念石每天捧着不同的花出现在香绍谨的房子里。

“我记得你一直喜欢铃兰。”顾念石把一大束的铃兰递到她面前。

初夏本来看到铃兰脸上绽出笑意,一听到是顾念石的声音,马上沉下脸说:“我不喜欢!”

“那我把它扔了!”

“喂,不要!”初夏大叫。

顾念石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他故意误解她,初夏气得飞快地跑进屋里躲起来。

他每天都送花过来。

荷花开的时候他送荷花,栀子花开的时候他栀子花。

每天早上打开门,一大束的鲜花出现在门口。

一开始,初夏还勉强应承他,后来,他来得越来频繁,眼神越来越炽热,像得了恋爱病的十五岁少年,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即使是在香绍谨面前,他那双炽热的双眼也是□裸地毫不掩饰直勾勾地望向初夏。

他就差没跪在地上,掏出自己的心献给初夏。

初夏被他吓得不轻,到后来,顾念石的车子声音一传过来,她就反射性地跳起来,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间里,怎么也不敢现身。

顾念石却以为这一切都是香绍谨搞的鬼。

他青年才俊,恃才自负,香绍谨算什么,这个世界应该是属于他的,香绍谨那不过是被时代淘汰掉的产物。

更重要的是他爱初夏。

爱上一个被偏执冷酷的瞎子所禁锢住的少女,这是一个多么凄美的的爱情故事。

如果这瞎子还是他的前辈,他的老师,那凄美的爱情故事中更是平空多了一份悲壮。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也许在重重困难之前就这样退却了。

可是顾念石不是普通人,他生来就是来打破封建,冲破世俗,追寻爱情的。

香绍谨叫阿姨把顾念石送的花插在餐桌上,招呼他说:“念石,既然来了,留下来吃饭。”

顾念石转过头去看他,英俊的脸上有微微的扭曲,那种扭曲在他脸上却呈现出一种绚烂华丽的光芒:

“我希望你放初夏自由。”顾念石一字一句地说。

香绍谨笑说:“我哪里禁止她的自由?”

“她的精神已经完全被你所控制,你这样会毁了她一辈子。”

香绍谨收起笑脸,沉声说:“念石,注意点分寸,别让人以为你得了癔想症。”

“得了癔想症的人是你,初夏究竟是你什么人?你们这样师徒不像师徒,情人不像情人,不明不白的像什么样子!”

香绍谨脸色大变。

顾念石继续说:“你敢向众人宣布她是你女朋友吗?你不敢,你不敢就不要耽误她的未来。”

香绍谨起身,沉声叫:“送客!”

自有人来带顾念石走。

香绍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了良久,他感到光线一点点的暗下来,餐桌上,淡淡的铃兰香气飘过来。

仿佛五月里,漫山遍野都开满了铃兰花,一个像铃兰一样的少女欢快地在前面跳跃着,不住地叫他:“师父,过来,师父,追我!”

她转过头来——

一片空白。

香绍谨霍地惊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他还坐在客厅里,陪伴他的只有黑暗。

他本就是个只能与黑暗作伴的人。

起身去初夏的房间,站在门口,他发现自己居然听不到屋里任何一点声音,感受不到任何一点气息。

无边的恐惧淹过来,他一动都不敢动。

“初夏。”他叫她。

他听到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过来,然后一双小手抓住他的手,温暖的小手,渐渐的意识上来,他忽然觉得疲倦,站立不住:“替我搬张椅子。”

香绍谨坐在安乐椅上,初夏像很久以前那样,坐在地上,脸贴着他的膝盖,她的小脸冰凉。

香绍谨手指轻抚着她的脸,轻声叹气说:“我说过,这事你只会越搞越遭。”

初夏说:“这不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你的错。”

“我该怎么办?”

香绍谨说:“交给我,以后尽量少和他见面。”

初夏抬头看他,她看到他的脸像玉一样的通透,看上去却是无比的疲倦,她不禁伸出手,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

“初夏,”他轻声对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留在我身边。”

隔天,初夏上班,顾念石果然没有出现。初夏不禁奇怪,香绍谨耍了什么手段,这么立竿见影?

到了下午,薛衡过来告诉她:“初夏,和美国方面联系一下,取消这个月顾念石的记者招待会。”

初夏大惊:“出了什么事?”

“他这次画展取消,所有宣传活动都停止。”

“为什么?”

薛衡看了她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这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初夏心里一震:“你是说,是师父他……他是故意的?”

薛衡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说:“你别多想,只是取消一个画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顾念石这几个月没出一幅好作品,这个结果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他有实力,继续努力,不会有事。”

可是初夏知道,哪有薛衡说得那么简单,搞艺术的,哪个不是人为的捧出来的?顾念石是香绍谨一手捧红,他可以捧红他,自然也可以让他一蹶不振。

顾念石的身家性命都捏在香绍谨手中。

回到家,香绍谨正在弹琴,琴声悠远。还是那一支曲子,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可是隐约之中,初夏仿佛听懂了什么。

她一直都错了,他的琴声原来并没有那么淡泊。

她站在旁边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最快速的解决方法。”

“你撤掉他的画展和我跟他的事有什么关联?”

香绍谨笑了:“他今天岂不是没去找你?”

初夏愣住。

香绍谨又说:“他这人太过自负,自以为是,不吃点苦头,永远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初夏说:“这样太极端了,他并没做错什么。”

香绍谨冷笑:“他没做错事,错的难道是我?”初夏没有出声。

香绍谨放柔了声音说:“你不必替他担心,只要他肯努力上进,这种情况不会持久,以他现在的状况去办画展,我只怕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初夏却觉得一股冷气自脚底升上来。

真的不会有事?

为什么她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坏。

回想起云起楼的那一照面,杏花疏影中,顾念石踌躇满志,轻盈洒脱似一谪仙,那时他可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魔鬼,是她将他拖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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