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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别来无恙(15)

作者: 路筝 阅读记录

张骁骁说:“对啊,你们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师生,你不叫他师父,不就没这个烦恼了吗!”

“可是只有做他的徒弟,我才能正大光明地呆在他身边。”初夏俯下身,脸贴在椅背上,幽幽地说。

是的,初夏就是为了呆在香绍谨身边才跟着他学琴。

是不是很有心机,非常别有用心?

所以这些话初夏永远都不会和香绍谨说。

“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初夏威胁她那三个损友。

星期五晚上,香绍谨打电话给初夏,说星期六会派车过来接他们去参加一个琴友聚会。

要和香绍谨一起去参加聚会啦!

初夏兴奋地不停地试衣服,一个晚上没睡。

星期六的早晨总是最静谧,校园里空荡而清冷,偶有几只鸟儿在枝头跳跃。

校门口,手掌形的法国梧桐叶不停地飘落,初夏和朱梦淮在等香绍谨的车子,和他们一起等在校门口的还有严木晨。

“严老师也去啊,这次聚会是不是有很多琴家过来?”初夏问严木晨。

朱梦淮也抬起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这个人,外表向来冷漠,喜怒不言于表,但却难以控制自己的眼神,兴奋表露无疑。

严木晨笑眯眯地说:“那是自然,这次雅集有众多名家参于,很多琴家就等着结识你们的师父呢。”

“我师父他很有名吗?”一提到香绍谨,初夏就兴奋地不得了,手舞足蹈,整个人都快飘起来。

“他可是一位真正的大师!”严木晨抬起头,用一种崇拜而又羡慕的声音说。

香绍谨的车子很快过来。是一辆星灰色的保时捷卡宴。开车的依旧是小陈。

香绍谨坐在后座,外套随便搭一边,穿了件浅豆绿羊毛衫,毛衣轻薄软密,就是看上去有点旧,洗了很多次的样子。

他一向喜欢穿旧衣服,

旧衣服总是最贴身的。

初夏坐在香绍谨身边,她侧过头,看着懒懒靠在椅背上,闭眼沉思的香绍谨,脑海里却响起严木晨说的话。

“你们知道这次雅集为什么会选在含玉楼?”等在校门口时,严木晨这样问他们。

初夏说:“是不是因为含玉楼很有名,而且和古琴有点关系?”

含玉楼有五六百年的历史,自古以来就是文人骚客聚会的场所。在这座城市的博物馆里,至今还收藏着明代某位大书法家所写的,含玉楼记。

现在,本城的书画协会,古琴协会都在那边,。

严木晨说:“本来你师父是不准备参加这次聚会的,而且聚会发起人考虑到几位老人家的身体,一开始把地点定在另一座城市。结果那几位老人家主动出面邀请香绍谨出席,他们害怕他不出现,不顾舟车劳累,一定要把聚会定在含玉楼。”

初夏听了忙说:“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师父,我师父从来不是个狷介的人,他一向喜欢和人交流,他说不出席,肯定是有事情。”

严木晨瞥了初夏一眼说:“你见到的香绍谨未必就是真实的香绍谨。”

真实的香绍谨是什么样子的?

车子飞驶而去,路边景物飞驰而过,将他的脸都模糊了。

车子开到含玉楼,一院的芭蕉,叶大成荫,满院萧然,一块大大的匾额:玉骨生香。一楼开了很多家玉石店。

初夏他们跟着香绍谨上了二楼。

在二楼小偏厅处留了字,后来进入一间敞轩。

敞轩三面是窗,所有的窗子都打开,秋风穿堂而过,伴着的是盈盈笑声。

初夏本以为名家聚会,应该会有很多老人家,没想到有一大半都是年轻人。

几位知名的年轻琴家年纪比初夏还要小,真是让人看了就羞愧。

初夏第一次来,摇头晃脑,东张西望很是新奇。

“嗨,你们是绍谨先生的徒弟?”一个挽了小小发髻,发上插了根木簪的年轻女孩扬手冲初夏打招呼。

“是啊,我叫宁初夏,这是我师兄,他叫朱梦淮。”初夏拉着朱梦淮走到他们那一边。

朱梦淮扫了他们一眼,脸上依旧是那副又冷又酷,人人都欠他五百块钱的表情。那女孩瞅着他,掩嘴吃吃地笑,她说:“朱师兄,我叫孟瑶,和你名字挺像的吧。”

“我不姓孟。”朱梦淮冷冷道。

朱梦淮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孟瑶毫不介意,依旧笑眯眯地说:“朱师兄好酷。”

长得帅果然很占便宜。

几个年轻人很快就嘻嘻哈哈地聊开了,聊下来发现,他们几个没一个是学音乐的,初夏是学德语的,朱梦淮是学金融的,孟瑶是新闻系的,其它几个还有建筑系,医学院的学生。

而且他们几个在校生的学校靠得都挺近。

“我们学校几乎没人懂古琴。”孟瑶一副怀才不遇的表情。

初夏说:“你可以来我们学校,我们学校有古琴社。”

“是吗,你们有多少人?”孟瑶兴奋地说。

“唔,就我和朱师兄两个人。”

“真厉害,你们两个人也能结社。”孟瑶羡慕地说。

“因为我们有严老师。”初夏得意地说。

谈话间,把严木晨也招了过来,他笑呵呵地说:“大家可以约个时间,去我们学校的古琴社聚会,人一多,还可以定期搞活动,邀请名家来教授。”

“好主意!”孟瑶大叫起来。

后来,他们又谈起香绍谨。一谈起他,孟瑶的嘴巴就关不住了:“真没想到绍谨先生居然这么年轻这么帅,完全看不出眼睛有问题……唔,”想到香绍谨的两个徒弟就在眼前,孟瑶赶紧闭嘴,顿了顿又说:“我爷爷也是听说他会过来,特意推了其它事赶过来。”

“是吗?”朱梦淮插了一句,好像对这话题很感兴趣。

孟瑶一看朱梦淮插话,立刻来劲了,滔滔不绝地说:“绍谨先生虽然年轻又有眼疾,却是名非常了不起的斫琴大师。斫琴和弹琴一样,都需要天赋。他可说是古琴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鬼才,加全才。说句夸张的话,那真的是上下百年无敌手。几乎每个弹琴的人,都梦想得到一把香琴。可是他对琴的工艺要求太高,出一把琴,少说要五年,而且最近五年内,他只制了四五把琴,所以他的琴几乎都是天价。”

“就算是天价也买不到他的琴。”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说。

“对。”孟瑶说:“因为他的琴只配有缘人。”

朱梦淮听到这话,忍不住瞧了初夏一眼。

“有缘人……”初夏怔在一边,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沉沉浮浮,似有一点光亮若隐若现,却怎么也抓不住。

十八岁的小姑娘总是特别相信缘份,香绍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偶尔出现的共通点,都能让她兴奋上老半天。

可是当这个价值数十万数百万的缘份砸在她头上时,她却畏惧了。

“师父,你为什么要送这么贵的一把琴给我。”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送我琴,教我琴,原谅我犯下的任何一个过错。”

“你我之间究竟是什么缘份?”

初夏想去探究,却又不敢去细想,她害怕,害怕香绍谨真的只是把她当成徒弟,当成小孩

子看。

初夏转头四处寻找香绍谨,她看到香绍谨和一位老先生坐在一起聊天,连忙跑过去。

老先生说:“我有一块好木料,请绍谨先生看看。”他从旁人手中接过一块木料递到香绍谨手中。香绍谨接过,轻轻抚摸那块木料,当他的手指滑过,脸上露出一种别样的光芒,而他说出的话却依旧是那样地云淡风清:“是块明代老屋杉木”

“二十年前,我孙女刚出生时,偶然得到这块木料,多年来一直不敢下决心,也没找到适合的人。”

初夏站在一边忍不住开口问:“你是孟瑶的爷爷吗?”

“哈哈,我是,这位小友是?”那位老先生看着初夏呵呵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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