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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别来无恙(12)

作者: 路筝 阅读记录

香绍谨对住宅要求挺高,一定要有山有水,现在那个地方远山朦胧,一条狭长的湖泊贯穿整个住宅区。

小小的两层半的小别墅,前后都有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嚣闹的蔷薇花。

他家和以前在乡下时一样,是从来不关门的。

香绍谨打开门,就闻到初夏一身的水气。

他摸摸初夏的头说:“怎么,路上遇到暴雨了?”

初夏看到香绍谨,鼻子一酸,扑到他身上,她抓住他的衣服向他告状:“朱梦淮他欺负我。”

初夏絮絮叨叨,一件一件控诉朱梦淮做的坏事。

香绍谨听了忍不住笑:“你们两个都是小孩子脾气,争什么师姐师弟的,梦淮年纪比你大,他当然不愿意做你的师弟。”

“我拜师比他早,我本来就是他的师姐。”

“做别人师姐有什么好,处处要照顾人,做小师妹岂不是更舒服。”

初夏想想也对,武侠片里的小师妹不是一堆人抢着照顾吗?她说:“那我委屈点,做他的师妹吧。”顺便剜了朱梦淮一眼。

香绍谨敲敲她的脑袋说:“快点去把头发擦一擦。”

“好。”初夏三言两语就被逗得很开心,蹦蹦跳跳地跑到洗手间。

朱梦淮本来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

等初夏离开之后,他马上别开脸去。

“梦淮。”香绍谨叫他。

“老师。”朱梦淮走到他身边。

“你今年几岁了?”

“十九。”

“十九岁已经是个男子汉了。”香绍谨搭住朱梦淮的肩说:“我记得七八九岁的小男孩总是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好像这样那个女孩就会记他一辈子似的,十九岁的话,似乎不太适合用这个方法。”

朱梦淮咬了咬嘴唇说:“我才不喜欢她。”

香绍谨拍拍他的肩说:“虽然女孩子都喜欢有个性的男孩子,但是要记住,男孩子的个性不能耍在女孩子身上。”

初夏擦干了头发从卫生间里跑出来,见那对师徒勾肩搭背的,说:“老师,你们在说啥。”

香绍谨笑道:“在说你这个傻丫头呢。”

10学琴

初夏脸一红:“你们两个肯定在说我坏话。”

香绍谨大笑,初夏又气又急:“讨厌,两个欺负一个!”

朱梦淮的功力比初夏深得多,领悟力又强,他跟了香绍谨一段时间,已经学会了好几支曲子,当他潇洒自如地在那边弹琴时,初夏还在旁边练指法。

“我也要练新曲子。”初夏看着朱梦淮,一脸嫉妒地说。

她到现在都只会一首凤求凰,太丢份了。

“你基础太差,先把基本功打好。”

“很多名家弹琴都是没有指法可言的,他们想怎么弹就怎么弹。”初夏强词夺理道。

“所谓无招胜有招,那也是在扎实的基本功上建立起来,琴棋书画,每一样都是如此。”香绍谨不为所动,继续让她练那枯燥的指法。

初夏很是郁闷。

初夏练了一个早上的打勾挑抹,到了下午,香绍谨叫她休息休息,初夏开心地跳起来,没想到她前脚才刚跳到半空中,香绍谨又说:“去书房练一会儿字。”

练字叫休息?

初夏一个踉跄,差点扭到脚。

初夏脸臭臭地坐在小书桌前,拿着毛笔临蓦王羲之的快雨时晴帖,她生性好动,哪里坐得住。写一个字,便东张西望瞧上好半天,那边,琴房里,朱梦淮坐在一张黄梨花木琴桌前,弹一曲高山流水。

他都已经能弹高山流水了,她却还在练指法。初夏心里咕噜咕噜冒起酸水。

师父实在是太偏心了,肯定是他重男轻女,自己的一身才学只肯教给朱梦淮,不教给她。

心里这样想着,她又偷偷地看向香绍谨。

香绍谨斜倚在一张短榻上闭目养神,似乎在静静聆听朱梦淮的琴声。他的面前是二百七十度环形落地长窗,乳白色的皱纱窗帘微微摇曳。

矮榻上铺着华丽的织锦,香绍谨身上穿的却是件朴实无华的浅大地色衬衫,看上去颇有一种强烈的对比感。

从初夏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看到香绍谨微侧的一张脸,他的侧脸几近完美,五官生动飞扬,尤其是他的一对长睫毛,衬着淡漠的背景,犹如一对黑蝴蝶展翅欲飞。

朱梦淮与香绍谨其实有些相像,可是香绍谨身上那种男人独有的沧桑盅惑的味道,是现在的朱梦淮怎么也无法拥有的。

初夏每次一看到他的脸就会发呆,早把他重男轻女的恶劣行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在闭目养神中的香绍谨忽然开口说:“初夏,认真点,好好练字。”

“我是在很认真地练字。”初夏睁着眼睛说瞎话。

香绍谨淡淡地说:“墨都落到纸上了。”

初夏低头一看,果然,一点墨滴落在纸上,慢慢地晕染开来。纸是云起楼出的深藏经色宣纸,初夏低头看,越看越觉得那团墨渍像一个人的侧脸,正冷冷地看着她。

墨滴的声音都能听到,他不会连她在看他都知道吧?

初夏的脸蓦地红了起来。

正在弹琴的朱梦淮瞥了初夏一眼,忽然快速猱琴,心情似乎急躁。

初夏听到大叫:“朱梦淮,你弹错了!”

香绍谨悠悠说:“古琴曲本就没有特定的弹法,只要能表达出此刻的心境就足够了。”

靠,师父真是重男轻女,两套标准,初夏气得直踢桌脚。

初夏讨厌香绍谨对朱梦淮好,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孤儿。

可是只要香绍谨走到她身边,她的一颗心立刻像小鹿一样欢呼雀跃起来。

她在练琴的时候,明明很简单的几个指法,她却喜欢故意弹错。因为她知道,香绍谨会走到他身边,亲自示范。

古代的时候不是有曲有误,周郎顾的典顾吗?初夏就是个等待周郎顾的小宫女。

他站在她身后,微微俯下身,强烈的男人的味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干净圆润,像小鸟一样,快速地在琴弦上停留跳跃。

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味道,那是什么味?似木叶清香,又不是。是香水,当然更不是。他从来都不用香水。

初夏几乎要脱口而出:“老师,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

硬生生地忍住。

后来终于想起,停留在他身上的,是水墨味。

初夏心猿意马,努力集中精神去看他的手指,他的指尖上有淡淡的薄茧。看着看着又走神,真奇怪,明明是相同的指法,相同的速度,为什么同一把琴,她和香绍谨弹出来的音色完全不一样。

正在胡思乱想时,香绍谨忽然压住她的左手,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初夏,有些按音你手指的力量太小。”

他的手几乎将她的手指全部包住。

他抓住她的手指按下去,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刚好就是这种力度。

“明白了吗?”他问她。

初夏无法回答,她几乎晕厥。

朱梦淮和初夏几乎每个星期天都会到香绍谨家里来学琴,他们两个虽然是师兄妹,但几乎天天吵架,呕气,谁也看不顺眼谁。

中午,他们会留在香绍谨家里吃饭。

星期天,厨师放假,一家餐厅会派人送午餐过来。但有时,香绍谨会亲自下厨做饭给他们吃。

香绍谨的刀功,炒菜水平都是一流。而初夏和朱梦淮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别说炒菜了,让他们洗个菜都不会。

朱梦淮洗菜,结果洗得一身是水。

初夏切西兰花,结果把个西兰花切成碎末。

香绍谨伸手一捞,叹气说:“看来我们今天得吃西兰花糊。”

“老师,你真厉害,连西兰花糊都会做。”初夏拍他马屁。

“别油嘴滑舌……去拿个盆子。”

初夏和朱梦淮赶紧抢着去拿盆子,结果,乒乒乓乓,一不小心一叠盆子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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