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后,这些东西仍是崔家的人在打理,父亲陈徴因他们是母亲身边的崔家旧人,不忍苛责,一切照旧,这么些年过去,即便是当年的忠仆,也成了梁上蛀虫。
面对这些,陈柔却不能亲自出面处理,这些人动辄下跪,哭诉当年旧情,若是将他们一齐赶出去,恐怕外面的人也要说他家不念旧情。
就好比她园子里的秦奶娘,陈柔当然知道她在园子里作威作福,苛待折腾小丫鬟,之前陈柔就想发落她,她却仗着是她的乳母,求到老太太那边去。
如今是三房婶婶管家,老太太一门心思偏三房,秦奶娘一伙人跟她们交好,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不愿叫父亲为难,轻易不好动她们。
陈柔需要一个突破口,需要一把外来的刀,来帮她一次性肃清这些事,而不至于半途而废,最后弄得遍地狼藉。
很多事情她不适合亲自出面,换个人就合适了,她本就是个女子,自然找个女子来办这事更为方便。
陈柔便想到了南筝,那日在公主府中见到她,对她有所好感,心下也想帮她一把。
南筝身份尴尬,长安城里有权有势有能力救她出来的,陈柔所认识的,只有戚戎了。
“你要我帮你弄出一个乐籍女子?”
“我对她一见如故,还想请她帮我一个忙。”
戚戎气急反笑:“你想都别想!”
“你一个世家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凶什么凶!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陈柔红着眼睛瞪他:“你答不答应?”
“不行。”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走之前戚戎警告她:“这事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别对你哥说。”
第十二章
◎帮我照顾好她。◎
狗戚戎。
戚戎走后,陈柔在心里骂了他大半天。
奈何作为一个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个词。
陈柔爬上绣楼,她手撑在窗台上,看向窗外,整个园子的风光都出现在她的眼底,游廊小亭,假山曲水,翠竹红花,两个小丫鬟在檐下交头接耳笑着做女工。
围墙外一树杏花开得正好,风吹过时,杏雨纷纷,不少飘进园子来了。
让戚戎帮自己去弄出一个乐籍女子,陈柔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些异想天开,可在戚戎面前,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她忘记自己此时只是一个身体病弱,被圈在房间里,什么都做不了主的闺阁小姐。
不是那个金口玉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人护着的陈太后。
就算是陈太后,也一样。
都是一只漂亮的笼中鸟。
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去另一个大笼子。
晚些时候,陈徴来看她。
“我听说戚戎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你也是,是拌嘴了,还是怎么了?”
“没怎么。”陈柔不愿与他提戚戎,而是拉着哥哥的手,跟他道:“哥哥,我想学骑马。”
这话一说出口,陈柔知道陈徴不可能答应自己,从小因为她的身体,她是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别说是骑马了,她连出个园子都难。
但她这时也不再顾及什么,反正已经在戚戎那挨了一顿,再来哥哥这挨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事凑成双。
挨骂也凑个双。
成全他俩的兄弟情。
听了陈柔的话,陈徴却是没生气,而是温声问道:“怎的突然想学骑马了?”
耳边是兄长的温声细语,陈柔鼻子一酸,憋着声音闷闷道:“我就想知道,骑在马上是什么样子的。”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任性了,毕竟她前天才晕倒过一次,这样的身体有什么资格说想要学骑马。
以前她从来不愿意让父兄担心自己,总是乖乖巧巧地在屋里养病,极少要求什么,这会儿破罐子破摔,倒是变得任性了不少。
“好。”
陈柔愣住了,好是什么意思?
“哥,你答应了?”
“我、我……能骑马?”
陈徴颔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别人家的姑娘小姐都能骑马出去游玩,为什么我妹妹就不能?”
巨大的喜悦在心头蔓延,陈柔整个人如同泡在甜水里似的,今天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在瞬间消失殆尽,她激动地抱住眼前的兄长。
果然还是亲哥哥最疼她。
有哥哥最好了。
陈徴抱着她,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柔声道:
“我让人来教你骑马,这事先别让父亲知道,别怕,出了什么事都由哥哥担着。”
“不过约法三章,我们家小七可以骑马踏青,但是打马球就免了。”
陈柔开心地点了点头。
“我都听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