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离(58)
“早啊!”
张鹏一身运动装轻盈地走了进来。
半旧的白色T恤,一半扎在裤子里,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身上汗津津地,奔卫生间走去。
一看就是刚跑完步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锦画抬头看挂钟,还不到8点,大姨送孩子还没回来。
“有人预定蛋糕……”
他的回答被卫生间的门切成两段,另一半消失在随即传出的流水声里。
“不会又是那个吴美丽吧?”
“不是哪个闺蜜,就是哪个亲戚的,总有过生日的!”
她懒得想,反正有钱赚,管她呢!
把手里的拖布使劲向下按,让它在甩干桶里飞速旋转起来。
她继续擦着瓷砖上一朵朵金色的兰花,阳光下,如金子般闪耀。
一上午,张鹏一直在后厨忙,她则在前台打包。
吴美丽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扭着腰肢拐进店里。
倒是何晴来了。
她减肥很有成效,脖子后边高高的肉包已经不见了。
虽然达不到刘婵那种魔鬼身材,但是一袭黑色连衣裙,倒也凹凸有致。
“走啊,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到后厨里那个高大的身影,定睛看了看,又看了看锦画。
锦画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
一边扯掉围裙,一边拽着她胳膊往外走。
“大姨,我走了啊,晚上我肯定赶回来!”
何晴头还往后看着,奈何穿着高跟鞋,被她拖了出来。
“哎哎哎……你干嘛啊……从哪找出这么个大帅哥做蛋糕啊……我多看两眼怎么了?”
锦画长吁一口气,看来她记忆力一直都挺臭,多余担心了。
“都什么时候了?刘婵在医院等着呢!快开车去!”
她还不死心地回头看着,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头来,问个不停。
“哎哎……从哪找的这么帅的蛋糕师傅啊……”
“你别说,天天看着这身材的帅哥揉面,挤奶油,我的妈呀……”
她拍着两只手,两眼放光。
“我看你真是堕落了,能不能别这么色眯眯地……身材好,看你的健身教练,不就行了?”
锦画没好气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光有力量美是不够的,又有力量,又温柔的男人,那才是最迷人的!”
何晴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哎呀,好了,你现在满脑袋都是男人男人,你可是已婚妇女,注意点,海哥不被你气死才怪?”
“他,别说他,我都怀疑他在外面有人了!”
锦画侧头看了她一眼,说:“别胡说,我觉得天下所有男人出轨,海哥都不会。”
“真的,我真这么觉得,我俩有半年没那个了。”
“为什么?”
“他回来,就是找朋友吃吃喝喝,回到家就呼呼大睡。所以我怀疑,他在外面解决了!”
“怎么可能?也许他只是没那方面需求罢了!”
“一看你就不懂,咱们女人可以,男的恐怕没法控制。”
何晴说这话时,一脸淡定,似乎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锦画不无担心起来,曾经王正跟她也是这样,后来果然验证了。
“要我说,你俩就不该分开,他到处跑工程,你跟着跑就是了!”
“那洋洋呢,扔家里,我可不放心。”
“可你俩长期这样两地分居,终归不是办法。”
“他如果真要是看上了别人,我就是跟在旁边,也管不住。”
锦画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何晴接着说道:“我只是猜测,就算有,也是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那也不行啊……这你也行?”
锦画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她不明白,他俩可是拥有彼此青春的人,怎么也这样不堪起来。
何晴苦笑了一下。
“没有啦,我只是猜测,他这次回来,给我感觉怪怪的,女人的第六感,你知道的。”
“哎呦……你别乱想了,刘婵这边够乱的,你可别添乱,都好好的。”
锦画坐在副驾驶,拍了拍她放在档位上的那只手。
她知道,婚姻中的女人,没有容易的。
刘婵刚刚踏进婚姻的殿堂,就遭到流产,这致命的一击。
外面骄阳似火,手术室里的空调开得极低。
躺在手术台上,透过蒙上一层水汽的玻璃,依旧能望到开在绿芭蕉叶里的那一抹艳丽的红色。
就像此时此刻医生手套上的颜色一样。
打了局部麻药,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冰冷的钝器在体内翻搅。
生硬、绝望。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想起进手术室前碰到的那个女孩。
医生毫无感情地问:“主动流产是吧!确定不要啊,不要,在这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