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泓(90)+番外
“我欠你很多。”我说,“你想要什么?”
宁泓茫然地看着我,半晌,他笑得像哭:“我要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你是个人,邹澜生,你是个人。”他愤恨地抓住我的大衣,“你问问你自己,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
什么宁清宁泓,友情爱情,我都不想要,我只想抱着猫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窗外雨丝淅沥,屋里温暖昏暗。
我沉默太久,久得宁泓收回手臂,困惑地问我:“邹澜生,你没有心吗?”
“你走吧。”我说,“别来找我了。”
宁泓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不动弹,我转身离开,留他站在凛冽的寒风中。
他没有追上来,我没有回头,一别两宽。
也许这就是结局了,我想。
我是一根蜡烛,燃烧过就已足够。
下车的地方离学校不远,我一步一步走着,鞋底踩道路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邹,回办公室吗?”老康裹得像个毛球,他缩缩肩膀,乐呵呵地问我。
“嗯。”我应道。
“你不冷吗?穿这么少。”他走过来,和我并肩同行。
“还行。”我扯了扯大衣,“这是羊绒的,保暖。”
“年轻真好。”康岩峰说,“我年轻时候怎么帅怎么穿,要风度不要温度,现在不行了,什么厚穿什么。”
“有嫂子要帅气干什么。”我说。
“是啊。”康岩峰点头,“你快三十了吧?我看你申请表上写的年底的生日。”
“是,就这两天。”我说。
“有对象吗?”康岩峰笑得贼兮兮的。
我摇头:“没有。”
“该找啦。”康岩峰说,“你们小年轻不愿意养孩子,我觉得没问题啊,但总得找个伴儿。”
“找对象挺难的。”我说。
“比拓扑学难?”康岩峰问。
我深以为然:“对,比拓扑学难。”
“……”康岩峰挠挠稀少的头发,“不应该啊,你条件这么优秀。”
我耸肩:“天公不作美。”
我们走到办公室门口,我掏出钥匙开门,康岩峰摘掉围巾挂在衣架上。
我刚坐下,手机铃声响起,我摁下接听键:“喂?”
“哥哥!”邹海阳脆生生地喊。
“……你吃错药了还是喝多了?”我压下胳膊表面立起的汗毛。
“嘿嘿,你买回家的机票了吗?”邹海阳问。
“机票?”我疑惑地皱眉。
“你过年不回家?”邹海阳抬高声音。
“我以前年年回家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说。
邹海阳哼哼唧唧:“你回来嘛,我跟妈说了你要回来,她特别高兴。”
“她特别高兴?”我说,“你骗人之前打个草稿。”
“我还你钱,还你一万。”邹海阳使出杀手锏,“只要你回来过年。”
“你哪来的钱。”我问。
“兼职攒的。”邹海阳嘟囔,“我本来想换个笔记本电脑,我的破电脑卡得什么游戏都带不起来。”
“你买电脑吧,钱毕业之后再还我。”我说。
“哥。”邹海阳认真地说,“你记得小时候,你带我滑冰,那是我最快乐的一个下午,比爸妈带我去欢乐谷还快乐。”
“你二十一了。”我说。
“二十一怎么了?我都没嫌弃你三十了。”邹海阳说,感情牌打不通,他开始胡搅蛮缠,“我不管,你必须回来过年,我给你买好机票了,信息发你微信。”
他挂掉电话,我放下手机,感到一丝无奈。
“怎么了?”康岩峰咬着一根牙签问。
“我弟,烦得很。”我说。
“给你惹祸了?”康岩峰问。
我摇头:“没有,非要让我回家过年。”
“那不是应该的嘛。”康岩峰说,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对,你三十了还没对象……”
“我弟精得很,拽我回去给他挡枪。”我说,“他指定挂科了。”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围着我拉皮条,没人在意邹海阳究竟挂了几科。
今年过年早,邹海阳给我买了一月初的机票,我不得不提前收拾好行李,乘飞机回到西安。邹海阳买的和我同一天时间点前后落地的航班,我刚走到出口,埋伏已久的邹海阳热情地跑过来抱住我:“哥啊,想死你了。”
我把他从我身上撕下来,穿羽绒服的邹海阳像只皮毛蓬松的阿拉斯加,我问:“你挂了几科?”
“啊?”邹海阳纯良地眨眨眼睛,“我没挂科啊。”
“那你要死要活拉我回家干什么?”我问。
“就,”邹海阳理所当然地说,“想你啊。”
我狐疑地瞥他一眼:“哦。”
邹海阳走在我身旁,扭扭捏捏地说:“你是不是在纳闷以前我怎么不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