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清泓(85)+番外

作者: 天良永动机 阅读记录

我看到第九封信,也是最后一封,开篇是【亲爱的澜生:】我感到有一只手捏住我的心脏,窒息般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至指尖。

【这是第九封信,后面不会有第十封信,如果有,那便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等我回来。】

自宁清走后,悬在我脑海反复琢磨大半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宁清和我一样,他喜欢我。

可这个答案来得太晚了,它本应该在阳春三月,带着糜烂的桃花香气飘进我的心房。如果事件进程是这样,我可能会和肖珂一同跳下去,没有机会看到象征希望的朝阳,亦见不到宁泓。

活着和死去,在信笺上凝成永恒。我盯着几行字迹,口中发苦,竟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我眨眨眼睛,将信纸放在桌面,看着空白的墙壁久久不语。

“喵——”大白猫跳进我怀里,抬起脑袋蹭我的下巴。

我抱着猫,后知后觉地感到难过。仿佛有人特意调慢了时间的流速,我细细端详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一呼一吸间,灰尘涤荡四散,在阳光下重新聚成团。

猫咪抖了一下耳朵,空气托着几根纤细的猫毛,我打个喷嚏,时间猛地加速,犹如河水湍急,撞得我头晕目眩。

我应该哭泣,像每一个丧偶的人,撕心裂肺、嚎啕大哭,但我没有。我的思维运转迟钝,宛若一座生锈的机械钟,眼神呆滞,面无表情。我收起宁清的信,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用夹子收纳好,放进茶几下面的抽屉。

我想,我应该哭泣,流几滴眼泪也好。

可我没有。

我抱起猫,踩着拖鞋走进卧室。

我好困,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说不定能梦见宁清。

下午三点二十,我拉上卧室的窗帘,蜷进被窝,脑袋昏沉,迷迷糊糊陷入深眠。

-

“不舒服就回去睡觉。”王桐枢说,“你转来转去转得我眼晕。”

宁泓不理他,焦躁地一圈一圈溜达。

“有话说话,你这样有什么用。”王桐枢说。

宁泓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坐下,开始狂躁地翻手机。

王桐枢看他这个糟心样,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我上次说我在追人。”宁泓说,“我可能搞砸了。”

“搞砸?”王桐枢皱眉,“人家明确拒绝你了?”

“……差不多。”宁泓想起邹澜生斩钉截铁的一句“滚”,火气上涌,“他王八蛋。”

“啊?”王桐枢惊讶地说,“你怎么能这么骂女孩子呢。”

“我又没说我追的是女的。”宁泓说,他打开邹澜生的朋友圈,里面干干净净,显示三天可见,气得他直磨牙。

“……?”王桐枢迷茫地眨眨眼睛,“你等等容我消化一会儿……”

宁泓点开邹澜生的聊天框,编辑了一行字,纠结地皱起眉毛,快速删掉,来回几次,他被自己的举动搞得更加烦躁上火。他把手机放进口袋,生无可恋地仰头数机场天花板上繁复的钢筋。

“你追的是男人?”王桐枢问。

宁泓若有若无地回答:“嗯。”

“怪不得你不答应赵妍。”王桐枢嘀咕,“如果是这样……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站你旁边那个高个儿的男人,戴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宁泓神思不属地应道:“嗯。”

“那你这……吵架了?”王桐枢问。

宁泓本就心烦,被他问得恨不得给自己几榔头。他心浮气躁,不只是烦,比烦更胜一筹的是忧虑。他担心邹澜生看过宁清遗书后的心理状态,邹澜生一定会难过,问题是有多难过?他不敢往消极方面想,却焦虑得要命,仿佛有一把小锤子一刻不停地敲打他的心脏。

他整个人的状态,像连续七天加班到十点的疲惫社畜灌了一大杯浓咖啡,既疲倦又兴奋,在猝死的边缘徘徊。

“男人嘛,都比较大度。”王桐枢说,“你给他打个电话,诚恳认错,他指定原谅你。”

“这不是认错的事情。”宁泓把头发揉成鸡窝,“他可能根本不接我电话。”

“那你发个微信。”王桐枢出主意。

宁泓重新掏出手机,绞尽脑汁编辑一句话发过去,然后——发送失败,信息前方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邹澜生把他拉黑了。

宁泓通体冰凉,完犊子。

-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被胃部饥饿的咕噜声唤醒。我慢腾腾地坐起来,大白猫歪头专注的盯着我瞧,从它的眼中,我依稀分辨出几分关心的情绪。

饿了就得吃饭,我晃晃脑袋,踩着拖鞋下床,刷牙洗脸,煎个鸡蛋。

大白猫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洗脸时候溅出的水打湿它的毛它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