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清泓(69)+番外

作者: 天良永动机 阅读记录

“嗯?”我看他。

“没什么,我就叫一叫。”宁泓说,“带你学生找个座儿,咱俩出去买烟。”

买烟?我刚想开口拒绝,宁泓的指尖滑过我的手背钻进我的掌心,他朝我挤挤眼睛,我咽下拒绝的话语,说:“好。”

肖珂突然开口:“老师,我这儿有烟。”他从外套口袋掏出一盒大江山,“给。”

“你抽烟?”我稀奇地接过烟盒,“谢谢。”

“不抽。”肖珂说,“给老师带的。”他仰头看了宁泓一眼。

我没有烟瘾,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我把烟盒放到桌上:“等会儿抽。”我拉开椅子坐下,肖珂坐在我右手边,宁泓坐在我左手边,他俩越过我对视,我感到一阵冷风吹进脖颈,心想难不成我背后是空调出风口?

没坐一会儿,婚礼开始了,新郎招手示意宁泓上台。台上除了宁泓,还有四个伴郎。

我不认识新郎新娘,只顾看个热闹。

肖珂拽拽我的衣摆:“老师,你觉得他们会幸福吗?”

“我不知道以后。”我看着台子上笑容满面的小夫妻,“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肖珂若有所思,他问:“老师,你现在开心吗?”

“我……”我陷入迷茫,我开心吗?

自从宁清死后,我开心过吗?

不能否认的是,我开心过,在广袤无垠的大西北,在人潮拥挤的舞会,我向宁泓伸出试探的手。那一刻,我听到心脏泵血的声音,我感到活着,和真切的快乐。

然而这份快乐是有代价的,其后发生的一系列堪称失控的事件,究其源头,是我自私地想要留住快乐。我抬头看站在台上的宁泓,他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站在新郎身后礼貌地微笑,既不抢新郎风头,也不埋没于众人。他有着独特的气质,能一眼让我在人群中找到他。

肖珂问的是,我现在开心吗?

我低头看手中的水杯,杯中清澈的白开水倒映出模糊的影子,我不开心。我像困在一个透明的薄膜袋子中,看得到四周的景物,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时时刻刻被犹豫和彷徨环绕,我质疑我的每一个举措,每一丝情绪波动,我该不该快乐,我值不值得喜悦。

我把我自己当成天平,把情感当成砝码,左边一侧是宁清的死和我无果的暗恋,我试图在右边一侧放置情感,让整个天平稳稳的托起两端而不倾斜歪倒。可这太难了,似乎没有什么能和左边的砝码抗衡,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沉默的时间太久,肖珂小心翼翼地说:“老师,你可以不快乐。”

耳边是司仪激情澎湃地致辞,观众们的起哄鼓掌,我的心极静,我看向肖珂,肖珂解释道:“我又不是新闻联播记者,你可以回答不快乐。”

我笑起来:“一切还好,没什么快乐不快乐的。”快乐是流星,明艳转瞬陨落,长久存留的依然是徘徊、游移和自我厌憎。

台上司仪指挥着小夫妻和他们的父母终于走完一套繁琐的流程,服务员排队流水上菜,我拾起筷子夹一块口水鸭。等了这么久胃中空空,我闷头吃菜,约半个小时,伴郎团敬酒到附近一桌。

我吃个半饱,停下筷子准备敬酒,环视一圈,看到一个姑娘伸着脖子注视伴郎团,我会意,想必伴郎团里有她心仪的男士。

伴郎团敬完旁边那桌,来到我面前这桌,我们一圈人呼呼啦啦地站起来,新郎还未开口,那姑娘抢先说:“首先祝李哥新婚快乐,我先干了。”

新郎笑呵呵的仰头干了杯中酒,他和那姑娘的关系熟稔,他纵容地说:“小妍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姑娘含羞带怯地嗔了一眼新郎,视线转到我这里,我纳闷地看向身旁,宁泓挤站在我左手边。

姑娘开口:“泓哥。”

我兴味地看着宁泓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不舒服的情绪,我掩饰得囫囵,全程挑起唇角微笑。

宁泓温柔地应道:“嗯?”

“我帮你抢捧花。”姑娘说得委婉。

“哦吼——”一桌的年轻人耐不住性子地抬高声音起哄。

抢捧花是婚礼的一项仪式,抢到捧花代表很快就能找到心上人结婚,这姑娘说的“帮宁泓抢捧花”翻译过来就是“和宁泓结婚”。我看向宁泓,想听听他接下来的回答。

有两条路可选,如果宁泓想和姑娘发展,他答应便好。如果不想,他先答应下来,不要当场落姑娘的面子,等婚礼后说清楚就行。我相信以宁泓的圆滑,他怎么样都会答应。

宁泓举起杯子,仰头干了第二杯白酒,说:“抱歉,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姑娘脸色煞白,匆忙地说:“我去趟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