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3)

“所以我还是做错了。”那个雨天，我还是应该规规矩矩撑着伞回家，我应该还是和往常一样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别无选择。

我抬头，第一次认真注视着身边这个人，眉眼干净，笑起来很温和，虽然疏离，站在那里也赏心悦目，不笑的时候让人望而生畏，手指修长有力，身姿挺拔，年龄听说是二十八？我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缺了什么，或者说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所以我问了，“你想要什么呢？”他没有回答，我只好继续问，“安意，总有个期限吧，半年？一年？两年？”

“三年，除了生活费再给你一套房，地址你选。”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房子就不用了，其他随意。剩下的明天再说，你先走吧。”

开门关门声响起，我躺了好一会，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发出警报声，才起床换了衣服慢慢收拾。打开门却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自然而然牵过我的手，“想着你应该饿了，所以等你一起出去吃饭。”

他实在是一个完美的情人，高，瘦，挺拔，拿出去见人也很能满足虚荣心，握着我的手是那么牢固，迈出去的脚步坚定有力。但情人，是见不得光的。楼梯很长，即使我每天都要走两遍还是觉得很长，只是有这么一个人在，会让人觉得，长一点也无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里，谁有幸陪你走过一段孤寂时光，都是很难得的一件幸事。

楼下有一间米粉店，味道很好，我很喜欢，所以经常来，和老板也都熟悉了，一进店我就松开了他的手，笑着说道：“老板，来二两肥肠粉，红汤，不要葱不要香菜。”

“旁边那位帅哥呢？”

“他不吃。”见安意看了我一眼，我继续说道：“开个玩笑，来一两牛肉粉吧，清汤。”

“好。你俩先找个位置坐下吧。”

下午一点多，不是用餐高峰期，所以店里位置还是挺多的。我挑了一个经常坐的靠近角落里的位置。他本能地想做到我对面去，我拉住了他，“就坐这里吧，免得待会汤溅到你身上，我可赔不起。”

他愣了一下，还是配合我坐在了我旁边，“好。“

说是清汤，老板端上来的两碗米粉还是红艳艳的，区别无非是大碗里有小米辣，小碗里没有。我端过大碗，习惯性先挑出碗里的葱和香菜，顺便看了安意一眼，“算了，你还是别吃了。C市的大少爷，何必来这个地方受罪。”这个城市，向来以开放热闹的方式闻名，至于辣椒，更是日常饮食必不可少。但听说他是C市来的，饮食应该偏清淡。

安意果真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那碗米粉，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也懒得问，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实在饿狠了，也顾不得身旁有人在。吃完米粉，我按住他付款的手自己结了帐，拉着他出了店门。

“明天见。”说着，我松开了他的手。

他看着我，眼里好似落满了星星，“苗苗，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有趣。”

我笑，“很多人都说过。”

“明天早上十点，我来接你。”

“好。”我转身，背对着他，“安意，你错了，一无所有才能自由。”而我，有。

第 5 章

在这里生活了两年，目光所及皆是熟悉的印迹。窗边有盆仙人球，是之前同学送的，送来的时候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现在已经长成两个拳头大小了。盛夏会开白色的花朵，花朵很大，没有香气。我其实不太喜欢白色的花，觉得凡是花都该艳丽一些，看久了也难免觉得美。但我不打算带有它了，这里很适合它，下一个租客也会喜欢它的吧。也没什么行李，一个箱子就装下了。至于棉絮被套，我想以后应该用不着了，就留在这里吧。

早上很早就醒了，可能是心里惦记着事，打包东西才用了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便坐在床上发呆，这是我最爱干的事，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十点，敲门声准时响起，我透过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应该是微笑的。然后，打开了门，“走吧。”

他住的地方是高档小区，电梯公寓，二十八楼一整层。入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巨大的落地窗，装修风格很冷淡，常见的欧风，黑白灰三种颜色。当时只觉得，夜色一定很美。

“我住哪个房间？”

“你自己选，主卧也行。”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笑着的，看起来心情愉悦。是我永远都体会不到的，那种情绪。

我当然不可能选主卧，于是选了旁边的房间，房间很大，很空旷，或许是因为东西少，这样大的面积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空荡荡的，永远填不满。我打开行李箱整理着东西，却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随手拾起地毯上的笔记本，“这是什么？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