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压制ABO(104)

废矿处理间，顾名思义，就是老杰斐逊这个收藏狂处理没用原石的地方，一路上上官凌少看到不少随意仍在走廊边的各种石头。

老杰斐逊热爱原石是出了名的，但谁都知道，他爱的是原石带给他的价值，至于石头的美学价值，只是附加值。

处理间没有门，只有一扇黑黢黢的门框，里面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女孩知道上官凌少不信任自己，于是率先走了进去，里面的灯感应到人的进入，立刻亮了起来。

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上官凌少看到了被随意仍在各种废玉和水晶中央的黎琛，潺潺不断流出的血顺着透明的各色玉石滴下，渗透了碧色玉石上的裂痕，散发出红中带黑的诡异色彩。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对面的焚毁机嚣张地喷着火轰鸣，热浪一层一层卷向上官凌少，分明不冷，可上官凌少只感到头皮发麻，他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皮肤上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因为工作特殊，他直面过无数次死亡的场景。

可唯独这次，他不敢向前去查看尸体，只有这次，他感受到了恐惧。

原来人类生活了这么久，做了这个世界这么久的主人，却依然是脆弱的生物。

就连黎琛这样的人也不能逃脱生死。

尸体就在眼前，上官凌少滚动了下喉结，尽量控制着脚步的平稳，调整呼吸靠近了黎琛，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惊扰到闭眼沉睡的黎琛。

他俯身下去，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的黎琛是紧锁着眉头的，沾染了些许血液的面庞因为枪上有些变形，表情看上去并不开心。

上官凌少先伸手摸了摸黎琛的眉头，抚平了他眉间的不悦。

“小琛，我来带你回家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上官凌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他抽抽鼻子，想着不能看不清黎琛的模样，于是咬牙用力眨眨眼睛，将泪憋回了心里。

他知道黎琛喜欢干净，于是单膝跪在碎石上，一点一点将黎琛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地打理好，连皮鞋上的灰尘都擦了下去，整个人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后目光落在黎琛还在流血的太阳穴上。

上官凌少的身体僵住，试图去帮黎琛止血的手也不住颤抖起来。

他忽然间慌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总觉得黎琛没有死，黎琛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开朗，那么耀眼，他在几个小时前还出现在监控里，自信满满，脚步轻盈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

他是像太阳一样的人，怎么会死？

抱起黎琛的时候，上官凌少只觉得他又瘦了很多，大概这段时间过得真的很不好，双手抱起来时，上官凌少的手甚至能隔着衣服触摸到皮肤内的骨头形状。

女孩被上官凌少抱着黎琛从冒着火星的焚毁机前走出来的场景看得眼睛发直，她甚至忘记了逃跑，直到上官凌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女孩才反应过来自己该让路了。

只是看着上官凌少抱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女孩晃了晃身体，抹了把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

人人都说归途漫长，上官凌少却觉得归途太快，容不得他和黎琛多单独呆一会儿。

身侧无数璀璨美丽的星云和星球略过，上官凌少的眼中只有红色，黑色和白色的交杂。

黎琛头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毛巾和纱布上已经干涸的血变成了黑红色，散发出腥腥的味道，上官凌少扯了一条崭新的毛巾，敷在血块上，试图避开这强烈的视觉冲击。

可是他失败了，血渗透了白色的毛巾，绽放在上面，斑斑点点，更加刺眼。

上官凌少突然间慌了神，他站起身，胡乱地抓起大把纱布，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医药箱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

上官凌少对巨大的响声置若罔闻，他将自己手里的纱布全部用力按在了毛巾上，想要掩盖住恐怖的血色，抑制住血的流淌。

“……别…别再流了……”

慌乱中上官凌少发出了一声哀求，一只药瓶滚了过来，撞了撞他的脚，这才让上官凌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怔怔地看着因为自己的动作身体变歪的黎琛和一地狼藉，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赶快把黎琛的身体扶正，可是无论怎么收拾，黎琛太阳穴的枪口还是被上官凌少的动作按的凹陷了一点，这显得黎琛的头形状更奇怪。

甚至有种诡异的滑稽。

上官凌少拿开纱布和毛巾，看到黎琛正脸的一刻，他的泪立刻从眼底涌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

悲伤是无色无味的剧毒，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侵蚀了他的全部身心。

他本以为自己对死亡这件事已经免疫，却发现自己对黎琛的死真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