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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32)

我们点了牛肉和羊肉,还有两个烧饼、两瓶酸枣汁,没点菜。

暖暖说咱们就专心涮着肉吃。

羊肉切得又薄又软,涮了几下就熟,入口即化。

特制的佐料让羊肉滋味更香甜,不自觉吃了又涮、涮了又吃。

若觉得嘴里有些腻,喝口酸枣汁后,又会重新充满战斗力。

暖暖问我,她有没有什么地方变了?

我说除了变得更漂亮外,其馀的都没变。

暖暖说我瞎说的毛病没改,倒是走路的样子似乎更沉稳了。

「那是因为冷。」我笑了笑,「脚冻僵了。」瞥见隔壁桌外国老夫妇笨拙地拿着筷子涮羊肉,我和

暖暖偷偷地笑。

老先生突然拿起烧饼,似乎也想放进锅里涮。

「no!」我和

暖暖异口同声叫着。

老先生吓了一跳,拿着烧饼的右手僵在半空。

「你英文行吗?」我问

暖暖。

「嘿嘿。」

暖暖笑了笑。

「那就是不行的意思。」我说完迅速起身,走到隔壁桌。

「don′tthinktoomuch,justeatit。」我说。

老先生愣了愣,收回右手,再试探性的把烧饼拿到嘴边。

「verygood。」我说。

老先生咬了烧饼一口,脸上露出微笑,用蹩脚的中文说:「谢谢。」「nothing。」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我回座后,

暖暖问:「你刚说啥?」「别想太多,吃就对了。」我回答。

「那最后的nothing是?」「他既然说谢谢,我当然说没事。」「你碰到老外竟也瞎说?」

暖暖睁大眼睛。

「他听得懂,不是吗?」我说。

暖暖看着我一会,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没想到瞎说一番,老外也听得懂。

这顿饭吃得又暖又饱,我和

暖暖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

付帐时,

暖暖作势掏钱,我急忙制止。

「凉凉。」

暖暖说,「别跟我争。」「你知道吗?」我说,「台湾有个传统,如果第一次和女生单独吃饭却让女生付钱,男生会倒楣叁个月。」「又瞎说。」「你可以不相信啊,反正倒楣的人是我。」「你说真格的吗?」

暖暖停止掏钱。

「我先付完再说。」我付完帐,才走了两步,

暖暖又问:「台湾那传统,是真格的吗?」我笑了笑,刚推开店门,然后想回答这个问题时,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外面原本黑色的世界突然变白了。

树上、地上都积了一些白,而天空中正飘落白白的东西。

「莫非……」我口齿不清,「难道……」「下雪了。」

暖暖说。

难怪人家都说雪花雪花,雪真的像一朵朵小花一样,慢慢飘落下来。

我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见到人生第一场雪。

暖暖。」我还是不敢置信,问:「真的是雪吗?」「嗯。」

暖暖点点头。

「这就叫下雪吗?」我的声音颤抖着。

「凉凉。」

暖暖笑了笑,「下雪了。」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拔腿冲进雪地,双手大开手心朝上,仰头向天。

脸上和手心细细冰凉的触感告诉我,这真的是雪。

「哇!」我大叫一声,然后稀里哗啦一阵乱笑,快疯了。

暖暖。」我说,「下雪了耶!」「别冻着了!」

暖暖说。

「今天我见到了

暖暖,又第一次看到雪,好比突然被告知得了诺贝尔奖,然后下楼买彩券,结果又中了第一特奖。

暖暖,我这个人比较爱虚名、比较不爱金钱,所以

暖暖,你是诺贝尔奖。」我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拼命说着话。

「凉凉。」

暖暖只是微笑,「别冻着了。」这一年半来,我抱持着总有一天会再见到

暖暖的希望,努力生活着。

我努力保持自己的纯粹,也努力思念着

暖暖,我真的很努力。

天可怜见,今天终于又让我见到

暖暖。

在漫天飞雪里,我再也无法维持夕阳武士的矜持。

我突然眼角湿润,分不出是雪还是泪。

()

^

第13节

我在雪地里站了许久,暖暖才推了推我,说:「快回饭店,会冻着的。」回程的路上,雪持续下着,街景染上白,树也白了头。

我想尝尝雪的味道,便仰起头张开嘴巴,伸出舌头。

「唉呀,别丢人了。」

暖暖笑着说:「像条狗似的。」「我记得去年一起逛小吃一条街时,你也这么说过我。」我说。

「是呀。」

暖暖说,「你一点也没变。」「不,我变了。」我说,「从小狗长成大狗了。」

暖暖简单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暖暖还得把车开回单位去,然后再回家。

「明天中午,我来找你吃饭。」

暖暖一上车便说。

「所以是明天见?」我说,「而不是再见?」「当然是明天见。」

暖暖笑了笑,便开车走了。

简单一句明天见,让我从车子起动笑到车子消失于视线。

我进了饭店房间,打开落地窗,搬了张椅子到小阳台。

泡了杯热茶,*躺在椅子上,欣赏雪景。

之前从没见过雪,也不知道这样的雪是大还是小?

突然有股吟诗的冲动,不禁开口吟出:「雪落……」只吟了两字便停,因为接不下去。四下一看,还好没人。

我果然不是诗人的材料,遇见难得的美景也无法成诗。

想起该给徐驰打个电话,便拨了通电话给徐驰。

徐驰说20分钟到,在饭店大堂等我,见了面再说。

20分钟后我下了楼,一出电梯便看见徐驰坐在大堂的沙发椅上。

「老蔡!」徐驰站起身,张开双臂,「来,抱一个。」唉,如果这句话由

暖暖口中说出,那该有多好。

跟徐驰来个热情的拥抱后,他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一杯可以。」我笑了笑,「两杯就醉了。」徐驰在饭店门口叫辆计程车,我们直奔什刹海的荷花市场。

我和

暖暖去年夏日午后曾在湖畔漫步,但现在是冬夜,而且还是雪夜。

片片雪花缓缓洒在什刹海上,没有半点声响,也不留下丝毫痕迹。

想起昨天在杭州西湖游览时,总听人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夜西湖;夜西湖不如雪西湖。那么雪夜的西湖一定最美吧?

而什刹海是否也是如此?

荷花市场古色古香的牌坊,孤傲地立在缤纷的霓虹灯之间;充满异国情调的酒吧,在满是古老中国风的湖畔开业,人声鼎沸。

客人多半是老外,来此体验中国风味,又可享受时髦的夜生活。

北京这千岁老头,筋骨是否受得了这折腾?

徐驰一坐下来,便滔滔不绝讲起自身的事。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起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我发觉徐驰的衣着和口吻都变成熟了,人看起来也变得老成。

「差点忘了。」徐驰突然说,「高亮今天到武汉出差去了,临走前交代我跟你说声抱歉,只得下回再带你爬司马台长城了。」说完便从包里拿出叁张照片放在桌上,然后说:「高亮给你的。」这叁张照片其实是同一张,只是有大、中、小叁种尺寸。

大的几乎有海报大小;中的约十吋宽;小的只约半个巴掌大。

都是

暖暖在八达岭长城北七楼所留下的影像。

暖暖笔直站着,双手各比个v,脸上尽是灿烂的笑。

「高亮说了,大的贴墙上,中的摆桌上,小的放皮夹里。」徐驰笑了笑。

高亮的相机和技术都很好,

暖暖的神韵跃然纸上。

我满是惊喜并充满感激。

「来。」徐驰说,「咱们哥俩为高亮喝一杯。」「一杯哪够?」我说,「起码得叁杯。」「行!」徐驰拍拍胸口,「就叁杯!」我立刻将小张照片收进皮夹,再小心翼翼捲好大张照片,轻轻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