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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30)

暖暖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我很惊讶。

「就你那点心眼,我还会猜不出?」

暖暖笑得很开心。

我跟

暖暖说,既然是我生日,可不可以把电话卡讲完?

暖暖笑着说好。

在电话发出刺耳的一声哔提醒你只剩最后几秒时,

暖暖大声说:「凉凉!生日快乐!」我还没回话,电话便自动断了。

那时是秋末,深夜的苏州街头有些凉意。

暖暖的一句生日快乐,让我打从心底觉得温暖。

暖暖

暖暖的问候温暖了凉凉凉凉的心」这句,如果有意境,就在这了。

我把那张用完的电话卡收好,当成是

暖暖送我的生日礼物。

转眼间来到苏州快叁个月了,再两个礼拜左右便要离开。

暖暖的e-mail老是提到「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催我一定得去看看,不看会后悔、后悔了还是得去。

找了个假日,跟另外几个台湾工程师一道去苏州古城区逛逛。

苏州建城已有千年历史,建城之初即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现在依然。

难得的是古城区至今仍座落于原址。

古城内五步遇小古,十步赏大古,偶尔还会遇见历史上名人的故居。

这里与我所待的满是新建筑的苏州市区大异其趣,也使得苏州新旧杂陈。

走在苏州古城区如果还能让你联想到台北,那么你应该去写科幻

小说。

拙政园位于古城区东北,是苏州四大园林中最着名的。

园内以水为主,池边杨柳随风摇曳,回廊起伏、亭阁临水而筑;石桥像雨过天晴后横跨大地的一道绚丽彩虹。

全园景色自然,保持明代园林浑厚质朴的风格,具浓厚的江南水乡风光。

从一踏入古城区开始,街景和园林景观都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后来勐然惊觉,不就是颐和园的苏州街吗?

苏州街原本即是彷苏州街景而造,即使规模和景观皆不如苏州园林,但仍然有些许苏州园林的神韵。

我想起和

暖暖沿苏州街漫步的情景;也想起和

暖暖坐在茶馆二楼,俯视小桥曲水,而苏州河水正缓缓流动;最后想起苏州街算字的老先生。

在台湾时,通常是让相片或脑中残留影像,勾起对

暖暖的思念;而眼前是具体景物,不是平面而是立体的,我甚至能感觉

暖暖正在身旁。

我发觉思念

暖暖的心,远比我所想像的炽热。

我起了到北京找

暖暖的念头。

但回台湾的机票已订,回去后也还有很多工作正等着我。

如果不从苏州向南回台湾,反而往北到北京,会不会太任性?

而且万一

暖暖这阵子正忙得焦头烂额,岂不让她为难?

我反覆思量,拿不定主意。

终于到了离开苏州的前夕,厂方为了慰劳我们这几个台湾工程师的辛劳,特地派了辆车,载我们到杭州西湖游览,隔天再上飞机。

第一眼看见西湖时,便觉惊艳,深深被她的美吸引。

然而没隔多久,我竟联想起北大未名湖、颐和园昆明湖,甚至是什刹海。

我明明知道这些湖的美跟西湖的美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我还是不自觉想起跟

暖暖在未名湖、昆明湖、什刹海旁的情景。

上了人力叁轮车,准备环西湖而行。

车伕才踩了几圈,我又想起跟

暖暖坐叁轮车逛胡同的往事。

即使西湖十景是如此娇媚,仍然无法让我分心。

正确地说,我已分心在

暖暖身上,无法静下心欣赏美景。

真可谓:眼前美景看不得,

暖暖始终在心头。

连坐我身旁的台湾工程师,我都差点把他当成

暖暖。

从西湖回到宿舍,整理好所有行李,上床后我竟然失眠了。

在台湾即使我也很想念

暖暖,但从不曾因而失眠;没想到在离开北京快一年半时,我竟然人在苏州因

暖暖而失眠。

思念有生命,因为它会长大;记忆无生命,因为它不会变老。

就像我对

暖暖的思念与日俱增;而跟

暖暖在一起时的记忆,即使日子再久,依然鲜明如昨日。

我要去北京找

暖暖。

()

^

第12节

苏州到北京约1379公里,晚上8点有班直达特快的火车,隔天早上7点20分到北京,要坐11个小时又20分钟。

太久了。

我决定先跟同事搭厂里的车从苏州到上海,再从上海飞北京。

机票贵了点,但时间快多了。

反正钱再赚就有,时间可是一去不回头。

我退了上海飞香港再飞台湾的机票,改订上海飞北京的机票。

北京的饭店也订好了,有个苏州同事对北京很熟,我请他帮我订个房间。

同行的台湾工程师很讶异我不跟他们一道回台湾,纷纷问我发生什么事?

我把自己想像成面对大海的夕阳武士,深沉地说:「为爱走天涯。」就差眼前没大海了。

我拜託他们回台湾后先帮我请几天假,然后他们飞台湾、我飞北京。

我打了通电话给徐驰,他一听我要到北京,便说要来机场接我。

「这样多不好意思。」我说。

「少来。」徐驰说,「你打电话给我,不就是希望我去机场接你吗?」「嘿嘿。」我笑了笑。

然后我再打电话给

暖暖。

暖暖。」我说,「我离开苏州了,现在人在上海机场。」「是吗?」

暖暖说,「那祝你一路顺风。」「

暖暖。」我试着让自己的心跳和语调平稳,「这几天忙吗?」「挺忙的。」

暖暖说。

「喔。那你大概每天都抽不出一点时间吧。」「是呀。我恨不得多生双手呢。」「万一这时候刚好有个老朋友想见你一面,你一定很为难。」「这没法子。只好跟他说:不巧,正忙呢。」我的心瞬间坠落谷底,心摔得好痛,我说不出话来。

「快告诉我坐几点的飞机呗。」

暖暖说。

「那已经没意义了。」我说。

「说啥呀,你不说我咋去接你?」「啊?」我愣了愣,「这……」「瞧你傻的,我当然去机场接你。」「你知道我要到北京?」「就你那点心眼,还想矇我?」

暖暖笑了。

「刚刚是逗你玩的。」

暖暖的笑声还没停止。

「你这人贼坏。」「你才坏呢。要来北京也不早说。」心脏又重新跳动,我下意识拍了拍胸口。

我告诉

暖暖坐几点的飞机、几点到北京,

暖暖边听边笑,很开心的样子。

我也很开心,一下飞机就可以看见

暖暖,比预期的幸福多了。

暖暖。」我说,「我要去北京找你了。」「嗯。我等你。」

暖暖说。

拿着登机证,背上背袋,我要直奔

暖暖身旁。

排队等候登机时,突然想起得跟徐驰说不用来接我了,匆忙拿出手机。

我告诉徐驰,

暖暖要来接我,不麻烦他了。

「我了解。」徐驰笑得很暧昧,「嘿嘿。」「我要登机了。」我说。

「甭管多晚,记得给我打电话。」徐驰说。

关掉手机,我登上飞机。

想闭上眼休息,但情绪亢奋很难平静。

时间缓缓流逝,飞机持续向北,离台湾越来越远,但离

暖暖越来越近。

我的心跳与飞机距北京的距离成反比。

传来低沉的轰隆一声,飞机降落了,缓缓在跑道滑行,心跳达到极限。

夕阳武士拿起剑,不,拿起背袋,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缓和心跳速率。

拖着行李箱缓缓前进,右手不自觉颤抖,行李箱有些左右摇晃。

暖暖不知道变成什么样?还是拥有跟以前一样的笑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