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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11)

院子正中有个小池,我们便在水池边的石头上坐着歇息。

「我们都只看出一个福字,这样能沾上福吗?」

暖暖说。

「嗯……」我想了一下,「不知道耶。」而且我连玻璃都没摸,搞不好那块玻璃已吸取了福字碑的福气。

暖暖。」我抬起左脸*近她,「来吧,我不介意。」「啥?」「想必你刚刚一定摸过那块玻璃,就用你的手摸摸我的脸吧。」「你想得美。」

暖暖说,「况且玻璃我也没摸上。」「学长。」学弟走过来,说:「让我来为你效劳吧。」学弟说完便嘟起嘴,凑过来。

「干嘛?」我推开他。

「我在洞里滑了一跤,嘴巴刚好碰到玻璃。让我把这福气过给你吧。」他又嘟起嘴凑过来。

「找死啊。」我转过他身,踹了他屁股一脚。

学弟哈哈大笑,边笑边跑到王克身边。

「多多少少还是会沾上点福气。」

暖暖说。

「其实……」

暖暖打断我,说:「你可别说些奇怪的话,把沾上的福气给吓跑了。」「喔。」我闭上嘴。

暖暖见我不再说话,便说:「有话就说呗。」「我怕讲出奇怪的话。」「如果真是奇怪的话,我也认了。」

暖暖笑了笑。

「我刚刚是想说,其实到不到恭王府无所谓,因为来北京这趟能认识你,就是很大的福气了。」

暖暖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慢慢的,慢慢的将视线转到池子。

我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开口,视线也慢慢转到池子。

「池里头有小鱼。」过了许久,

暖暖终于开口。

池子里有五六条叁公分左右的小鱼正在岸边游动,

暖暖将右手伸进池子,跟在鱼后头游动。

我右手也伸进池子,有时跟在鱼后头,有时跑到前头拦截。

「唉呀,你别这样,会吓着鱼的。」

暖暖笑着说。

「那你吓着了吗?」我问。

暖暖没答话,轻轻点了点头。

「嗯……这个……」我有些侷促不安,「我只是说些感受,你别介意。」「没事。」

暖暖说。

我和

暖暖的右手依然泡在水里且静止不动,好像空气中有种纯粹的气氛,只要轻轻搅动水面或是收回右手便会打乱这种纯粹。

「咋今天的嘴特甜?」

暖暖说,「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吃了炸奶糕?」「也许吧。」我说。

「吃了炸奶糕后,我到现在还口齿留香呢。」

暖暖笑了笑。

「我也是。」我说,「不过即使我吃了一大盘臭豆腐,嘴变臭了,还是会这么说。因为这话是从心里出来的,不是从嘴里。」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我看了看錶,决定打破沉默,说:「

暖暖,时间差不多了。」「嗯。」

暖暖收回右手,站起身。

我也站起身,转了转脖子,抒解一下刚刚久坐不动的僵硬。

暖暖左手正从口袋掏出面纸,我突然说:「等等。」「嗯?」

暖暖停止动作,看着我。

「你看,」我指着水池,「这水池像什么?」

暖暖转头仔细端详水池,然后低叫一声:「是蝙蝠。」「我们最终还是沾上了福气。」我笑了笑,「手就别擦干了。」走了几步,

暖暖右手手指突然朝我脸上一弹,笑着说:「让你的脸也沾点福气。」水珠把我的眼镜弄花了,拿下眼镜擦干再戴上后,

暖暖已经跑远了。

等我走到恭王府大门看见

暖暖准备要报仇时,右手也干了。

李老师带领大家到一僻静的胡同区,晚饭吃的是北京家常菜。

不算大的店被我们这群学生挤得满满的。

老板知道我们之中有一半是台湾来的,便一桌一桌问:「还吃得惯吗?」「是不是吃不惯不用给钱?」我转头问

暖暖。

「小点声。」

暖暖用手肘推了推我。

「是不是吃不惯……」我抬高音量。

「喂!」

暖暖急了,勐拉我衣袖,力道所及,桌上筷子掉落到地,发出清脆声响。

老板走过来,问我和

暖暖:「吃不惯吗?」「挺惯、特惯、惯得很。」

暖暖急忙回答。

「确实是吃不惯。」我说,「我吃不惯这么好吃的菜,总觉得不太真实,像作梦似的。」老板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拍拍我肩膀说:「好样的,真是好样的。」「你非得瞎说才吃得下饭吗?」

暖暖的语气有些无奈。

「挺惯、特惯、惯得很。」我笑说:「好厉害,叁惯合一,所向无敌。」

暖暖扒了一口饭,自己也觉得好笑,便忍不住笑出来。

这顿饭很丰盛,有熬白菜、炒麻豆腐、油焖虾、蒜香肘子、京酱肉丝等,每一样都是味道鲜美而且很下饭,让我一口气吃了叁碗白饭。

李老师走来我们这桌,微笑说:「老板刚跟我说今天烤鸭特价,来点?」大家立刻放下筷子,拍起手来。拍手声一桌接着一桌响起。

看来我们这些学生果真沾上了福气。

吃完饭离开饭馆时,老板到门口跟我们说再见。

我对老板说:「欢迎以后常到北京玩。」老板又哈哈大笑,说:「你这小子挺妙。」我吃得太饱,一上车便摊坐在椅子上。

暖暖骂了声:「贪吃。」下车时还得让学弟拉一把才能站起身。

学生们好像养成了习惯,结束一天行程回学校洗个澡后,便聚在教室里。

学弟买了件印上福字的t恤,把它摊在桌上,大伙七嘴八舌研究这个字。

t恤上的图桉长这样:「琢磨出来了吗?」李老师走进教室说。

「还没。」大伙异口同声。

「右半部是王羲之兰亭序中「寿」字的写法。」李老师手指边描字边说,「左半部像「子」还有「才」,右上角笔划像「多」,右下角是「田」,但田未封口,暗指无边之福。」大伙频频点头,似乎恍然大悟。

「这字包含子、才、多、田、福、寿,即多子、多才、多田、多福、多寿的意思。」李老师笑了笑,「明白了吗?」「康熙的心机真重。」我说。

「别又瞎说。」

暖暖说。

「和珅才称得上是工于心计、聪明绝顶。只可惜他求福有方、享福有道,却不懂惜福。因此虽然荣华一生且是个万福之人,最终还是落了个自尽抄家的下场。」李老师顿了顿,说:「福的真谛,其实是惜福。」李老师说完后,交代大家早点休息,便走出教室。

大伙又闲聊一阵,才各自回房。

学弟回房后,立刻把福字t恤穿上。徐驰还过去摸了一圈。

「好舒服喔。」学弟说,「学长,你也来摸吧。」我不想理他。

「学长,我还穿上福字内裤喔。」学弟又说,「真的不摸吗?」「变态!」我抓起枕头往他头上敲了几下。

学弟哈哈大笑,徐驰和高亮也笑了。

我躺在床上,仔细思考李老师所说:福的真谛,其实是惜福。

如果说认识

暖暖真的是我的福气,那又该如何惜福呢?

第5节

一早醒来,走到盥洗室时还迷迷煳煳煳。

碰见学弟,他说:「学长,哈你个卵。」我瞬间清醒,掐住他脖子,说:「一大早就讨打。」「是徐驰教我的。」学弟在断气前说。

徐驰说这是他们家乡话,问候打招呼用的。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看徐驰的模样又不像开玩笑。

如果对女生讲这句会被告性骚扰;碰上男生讲这句,大概会被痛殴一顿。

但总比那男生真脱下裤子请你打招呼要好。

在食堂门口,李老师跟张老师商量一会后,说:「咱们今天到外面喝豆汁去,感受一下老北京的饮食文化。」我问

暖暖:「豆汁就是豆浆吗?」「当然不是。」

暖暖说,「豆浆是黄豆做的,豆汁则是绿豆。豆汁就只有北京有,别的地方是喝不到的。」「好喝吗?」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