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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30)

扣掉这16家公司,还剩46家公司,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我想了两天,大概只能用土法炼钢的方式。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公司姓蔡的工程师有哪几个呢?』

我直接杀进别的公司大门,向负责保全的警卫询问。

如果他们一脸疑惑,我会再搬出寻找失散多年同父异母弟弟的说法。

为了避免让人以为我是间谍,我会强调我人一定在大厅内,

而且会公开谈话或打电话,也不会使用江湖暗语。

我通常苦苦哀求、死缠烂打,有些警卫只好帮我通报。

但多数的情形,他会说:「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要叫警卫了。」

『你自己就是警卫啊。』我说。

「说的也是。」他站起身,「请吧。」

『拜託啦,我只是要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位叫韩英雅的女孩而已。』

「可是你刚刚说要找同父异母的弟弟。」

『因为只有我弟弟认识韩英雅,而认识韩英雅的一定是我弟弟啊。』

「莫名其妙。」他开始推我,「快走!」

『我要找solution啊!』

「但我根本不懂你的question!」

他把我推到门外,说了声不要再进来了,然后转身就走。

有次我正被赶出来时,手机刚好响起。

「欧吉桑。」她说,「你在做什么?」

『正在练轻功。』我说。

「嗯?」

『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着我,我两脚腾空了。』

她笑了,在她的笑声中,我双脚着地。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哦。」她的语气很兴奋。

『什么事?』

「我找到工作了。」

『恭喜恭喜。』我问,『是什么样的工作?』

「公司在关庙,是食品加工业。」

『嗯。』我笑了,『要好好工作喔。不懂的地方,记得要问人。』

「嗯。」她也笑了,「先这样。bye-bye。」

『bye-bye。』

虽然刚被赶出来,但听到她找到工作后,我觉得我比她还开心。

连续一个半月,我利用上班时间的空档熘出来找人。

其实上班并没有所谓的空档,我只是单纯熘出公司而已。

每天熘出来一次或两次,视当天情况而定,但每次只找一家公司。

46家公司都找过了,只有11家成功,还剩35家。

主管应该知道我这种诡异的行径,但只要我的工作进度不delay,

他们也就睁隻眼闭隻眼。

这期间每个星期天清晨,她都会约我一起骑单车,路线不一定。

老是跟同事借单车很怪,我乾脆自己买了辆单车。

骑完单车回家后,我会整理档桉或是打电话,晚上再跟她一起吃饭。

她选的餐厅很怪,店名一定有「家」这个字。

比方贵族世家、三皇三家、咖啡艺术家、我家牛排等。

『为什么妳选的餐厅名字都有「家」这个字?』

「这样才有在家裡吃饭的感觉呀。」

『妳这只是单纯的幼稚?还是妳渴望家的温暖?』

「单纯的幼稚。」她笑了。

『妳果然是23岁的小女孩。』我也笑了。

她说她老家在云林,父母都是公务员,她从高中开始出外求学。

唸高二时交了第一个男朋友,高中毕业后就分手了。

「那时才17岁,什么都不懂。我好像太早谈恋爱了。」她说。

『早恋爱总比晚恋爱好。』我说。

「哦?」

『如果妳三、四十岁,结了婚有了小孩,这时突然想谈恋爱,岂不是

很惨?』我说,『如果谈恋爱的时间不对,那么宁可早也不要晚。』

「你这只是单纯的抬槓?还是真有哲理?』

『单纯的抬槓。』我笑了。

「你果然是35岁的欧吉桑。』她也笑了。

『35岁并不老啊。』我抗议。

「23岁也不小呀。」她也抗议。

在这个变动剧烈的时代,差了几年出生,成长背景和环境便明显不同。

十岁的差距就足以形成一道又宽又深的代沟。

她从国二开始上网,高一时就有了手机;而我上网的年代虽然较早,

但那也是我研二时的事了,手机更是到南科工作后才办。

我和她差了12岁,在我们的心裡,难免会觉得彼此间差了一代。

所以我认为她是小女孩,她认为我是欧吉桑。

唸大学期间,她前后交了两个男朋友,她说他们都是帅哥。

「我的结论是,帅的男生都不可靠。」她说完后,指着我:

「所以你很可靠。」

『谢谢。』我说,『我又想哭了。』

她却笑得很开心。

可能是贪玩又常常约会的关係,她唸大学时很溷,课被当了很多。

「同学都顺利毕业了,但我竟然还差26个学分才能毕业。」她说,

「大五上想振作,可惜只过了6学分。大五下一开学又刚好跟男朋友

分手,心情很差,本想乾脆休学算了,直到遇见了他。」

『看来他是个好人。』我嘴裡虽这么说,心裡却像被针刺了一下。

「是呀。」她很得意,「你知道吗?我大五下总共修了20个学分,

而且竟然allpass耶。」

『那是因为妳的努力。』

「或许吧。」她笑了笑,「其实有没有拿到学位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我最感激他的是,他让我的人生转了个弯,不然我再朝以前的方向

走下去,迟早会看到悬崖,搞不好我还会往下跳。」

我静静看着她,没有接话。

照理说我应该要因为她说到他时的眉飞色舞而不是滋味,但我没有。

我由衷为她高兴,真的。如果说谎的话,我马上变秃头。

「欧吉桑。」她说,「我一直提他,你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我摇摇头。

「我没有把你当成是他的替代品哦。」她说,「他是他,你是你。」

『我知道。』我点点头。

既然提到了他,我便跟她说起这段时间内找solution的过程。

我只简单说重点,也说了我通常用要找同父异母的弟弟当藉口。

不过中间的挫折和辛劳,隻字不提。

「欧吉桑。」听完后,她说,「你好有毅力哦。」

『哪裡哪裡。』我说,『我也只剩下毅力了。』

「所以你只剩下心胸、理智和毅力?」

『是的。』

我还得再发挥我的毅力,因为还有35家公司得打听。

不能再直接走进别人的公司了,那些警卫一定认得我。

我甚至怀疑我的画像已被贴在公司大门口,一经发现,立刻报警。

苦思了两天,我决定使出杀手锏。

我在午休时间快结束前,到别家公司大门口附近堵人。

有些工程师午休时会外出吃午饭,饭后一定要回公司。

我只要随便堵个人,再请他帮忙就得了。

话是这么说,但能不能成功我完全没把握。

我利用午休时间,一天找一家。刚开始去堵人时,我很紧张。

堵到人时,我会先展示挂在胸前的名牌,名牌上有我公司的名字、

我的姓名和职称,他们便知道我也是南科的工程师。

虽然我们不是同家公司的员工,但电子工程师的气味相彷,

谈吐穿着也类似,很容易会有亲切感。

我一五一十说起要找solution的原因,没有任何隐瞒。

因为电子工程师通常善良而单纯,但脑筋与思路却很清楚。

稍微不合逻辑的事他们马上能分辨,因此据实以告才是最好的办法。

「蔡姓工程师、小于等于30岁。就这两个限制条件?」他们听完后问。

『嗯。』我点点头。

「ok。」他们很乾脆,「给我名片,资料整理完后我mail给你。」

『谢谢、谢谢。』我感动得快哭出来了。

有些人甚至说要直接帮我问公司的蔡姓工程师是否认识韩英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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