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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24)

「嗯?」她又愣住了。

『那我自己去找好了。』我又问:『妳想坐我的蝙蝠车吗?』

她乾脆装忙碌,不再理我。

整天的活动下来,不管坐车、吃饭、聊天,30对男女都戴着面具。

我除了跟7个女孩接触较久外,跟其他女孩都只是蜻蜓点水,

而且连水是热是冷都搞不清楚。

总会有几个男生特别受女生欢迎,也会有几个女生特别受男生欢迎。

能配对成功的,就是受欢迎的男生遇上受欢迎的女生。

不幸的是,我不是受欢迎的男生之一。

活动结束后几天,我打电话给四个女孩子,但没人说有空出来碰面;

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孩主动打电话给我。

看来参加这活动不仅浪费钱和时间,连自信心也被摧毁。

还有什么认识异性的管道呢?

难道要等朋友的女儿长大吗?

那还得再等十几年,缓不济急。而且朋友一定会杀了我。

不然试试交友网站?

我去逛了几个交友网站,网站上那些男生的照片,我一整个觉得怪。

要嘛装气质,侧面向镜头,忧鬱地望着远方;

要嘛装酷,戴上墨镜,摆一张彷彿便秘的脸。

还有一栏要填上文字简述自己或是对爱情的看法。难道我要写上: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期待与妳成为生死相许的恋人。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我真的要这样吗?

如果真这么写,我一定会因鸡皮疙瘩掉满地而死。

二月的情人节到了,这种天杀的日子特别难熬。

我几乎想打电话到电台,点播梁静茹的《分手快乐》给天下有情人。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得找个人说话,什么人都可以。

拿起手机,打开手机通讯录,裡面存了很多笔资料,

这些都是我生命历程中某个阶段的好友或死党。

但他们的脸孔早已模煳,只剩下一组陌生而遥远的号码。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我按下通话键。

如果人的平均寿命是70岁,那么35岁的我刚好在中点。

人生的前半段,不管是好是坏、是得是失,都已经过去了;

后半段的人生,我要重新开始。

就像电脑速度变得非常慢甚至当机时,会按下reset键重新开机一样,

我决定在我的人生中按下reset,重新开始。

求人之水(3)

3.

我在三月中去换了新手机,也办了新门号。

我只告诉家人我的新门号,另外公司方面也得报备。

「你想更改手机号码?」人事部门的熟女说,「为什么换手机号码?

你失恋吗?旧的门号合约到期吗?新的门号有优惠吗?」

『因为……』

「算了。」她打断我,「我不必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我在心裡os:马的,那妳干嘛还问那么多?

这是个40岁的熟女,我没兴趣跟她多说话,填了新号码后就闪人。

新手机用了半个月,只有几通来电,耳根清淨不少。

也没有人打电话来说:「嘿,我要结婚了。喜帖要寄到哪?」

以前接到这种电话时,我总是想跳楼。

手机通讯录裡我只储存家人、同事、主管和公司的号码,

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会有理由打电话给我。

然而在四月的第一个假日晚上,手机突然响起。

我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一组号码,表示不是通讯录裡的人打来。

『喂。』我按键接听,语气有些谨慎。

「你回来了吗?」是个女生,声音很甜美,但对我而言却是陌生。

『嗯。』

虽然应了一声,心裡却纳闷。什么叫回来?我今天一直没出门啊。

「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电视。』我说。

「哦。」她说,「好看吗?」

『还好。反正只是杀时间而已。』我终于忍不住问:『请问妳是谁?』

「你认不出我的声音吗?」她笑了,「你说过我的声音很好认耶。」

『不好意思。妳可能打错了。』

「呀?」她似乎很惊讶,「你忘了我了吗?」

我从来就不记得有妳这个人,又该怎么忘了妳?

『小姐,妳应该打错了。』我说,『请问妳要找谁?』

「就你呀。在南科当电子工程师,姓蔡。」

『蔡什么?』

「你只告诉我你姓蔡呀,这手机号码也是你给我的呀。」

『我是姓蔡没错,而且我也是电子工程师。但是我不认识妳啊。』

「怎么会不认识?」她说,「在bluewave,我们见过两次面。」

bluewave是家pub,同事偶尔会在星期五晚上相约去那裡。

上个月我刚好也去了两次。

『可是……』我极力回想,根本不记得在bluewave新认识了谁,

『我应该不认识妳。请问妳叫什么名字?』

「我是韩英雅呀。」

『韩英雅?』我问,『妳是韩国人吗?』

「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是这么说。」她笑了起来,笑声依然甜美,

「现在竟然装作不认识我。」

『我真的不认识妳啊。』

「别装了。」她的笑声还没停止,「再装就不像了。」

『这……』

「这什么这,不要再玩了。」她停止笑声,「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在bluewave做百威女郎了。」

『为什么?』

「因为你说过我不适合做百威女郎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

「喂,你再装傻我就不理你了。」她说,「你怎么不问我改做什么?」

『妳改做什么?』

「我改做海尼根女郎。」

『那还不是一样。』

「我逗你的。」她又笑了,「我目前还在找新的工作。」

『喔。』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她说,「先这样,

不打扰你看电视了。bye-bye。」

她挂了手机,我没说bye-bye。

我挂了手机,仍然是一头雾水。

依她的说法,她曾在bluewave当啤酒促销小姐。

但我真的不记得在bluewave认识她啊。

莫非我喝醉了以致于忘了她是谁?也忘了给过她手机号码?

我真有那么醉吗?

我问了一起去bluewave的同事,大家都没印象有她这号人物。

如果在pub碰到穿着清凉的酒促辣妹,我们一定会跟她多说两句话。

就只是两句话,根本不可能进一步交谈,更别说留下姓名跟手机了。

虽然我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只能当作是某种巧合的误会。

几天后的傍晚,我正准备下班时,手机响起。

又是陌生的号码。

「你在做什么?」她问。

『正要下班。』我说,『请问妳是?』

「你又来了。」她笑了起来,「我是英雅呀。」

啊?又是那个声音很甜美的女生。

『能不能请妳再确定一下?』我说,『我应该不是妳认识的那个人。』

「明明就是你。还要确定什么?」

『妳确定妳没打错电话?』

「这手机号码是你给我的,我打了,你也接了。不是吗?」

『可是我不认识妳啊。』我说。

「你跳针吗?为什么你老说不认识我?」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机费很贵,别再玩了。」她说,「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哦。」

『什么事?』

「我找到工作了。」她很兴奋,「在餐厅。」

『恭喜恭喜。』我说,『但是……』

「不说了。我该准备上班了。」她说,「bye-bye。」

她挂了手机。我整个人呆住,久久无法动弹。

「谁打来的?」同事问。

『喔。』我回过神,『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

「你不认识?」他很纳闷,「那你还可以跟她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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