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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深处与君归(37)+番外

作者: 一块腹肌mm/林斜阳 阅读记录

徐郁青想说爷从来不慌。但他还是站起来,走到佘贵的尸体旁,粗暴地扯开衣襟,在他身上快速翻找起来。

背上的疼痛有些不正常。这种程度的伤并不是不能忍受,却在瞬间痛得他头脑昏沉。谷临风突然转头去看地上佘贵那把刀,他有一个不妙的念头。

“郁青……刀……”

“找到了!有止血散。他还有酒,可以清洗下伤口……你怎么了?!”

“刀上有毒……”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声音越来越远,依稀听见徐郁青拍着他的脸,将几粒药丸塞到他鼻前,让他分辨哪个该是解药。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他只记得他对着某一种药丸点了点头。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学艺不精的玩意儿!

第26章 手札

喂下药丸、又处理完伤口,查过脉象还算平稳,徐郁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靠坐在石床边,扬手摇了摇空了的酒葫芦,见已经空了底,又扔了个弧线将它丢到佘贵的尸体边。

先前他用酒佐药喂给了谷临风,又用剩下的酒为他清洗好伤口,止血包扎,再废了力气将谷临风抬到石床上暂歇,也算累得够呛。本来不想理会佘贵,可此时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尸体又感觉颇为碍眼。犹豫了一刻,还是起身打算将这尸体丢到门外去,眼不见为净。

刚挪动到门口,一本书册从佘贵怀里跌了出来。

书册上沾了血迹,还破了一个小洞,正是头先被徐郁青刺穿那本。但醒目的《武学》二字,昭示着这本书的地位。

这竟是《五圣全书》里最重要的那本《武学》。

多少江湖中人汇聚盛州,皆是为了寻找这传说中的秘籍,可现在书页血污、又有残破,徐郁青却来不及为它激动或是遗憾。

在这本书册后面,还有一本无名手札,由于躲在后方,并没有被兵器刺破,也未遭血污。这本手札吸引了徐郁青的目光。

开篇第一页便这样写:

“江湖风月曾虚度,白云深处与君归。

傅笙与花竞春立此为约,愿于此间相伴终老,不入人间。”

下面除了徐郁青熟悉的笔迹写下的“傅笙”二字,还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花竞春”。

这竟是傅笙与花竞春的立约之书?徐郁青忍不住好奇,往下翻阅起来。

这本手札依然还是出自“五圣”傅笙之手,内容却不似《五圣全书》中的简明干练,多是口语白话,写的竟是傅笙与花竞春在此间的生活琐事。文字不多,但每次记录一两句必是趣味之事,诸如两人如何在盛州山里发现一处原本用于藏宝的洞窟,如何制定改造的计划;如何在洞穴旁开垦田地,花竞春竟知晓种田之道;洞窟扩建中,花竞春如何出难题刁难傅笙,傅笙又怎样应对,将他的要求一一达成……

简直是一本恩爱日记。

徐郁青有点不忍直视,本打算草草翻过算了。正想放下,却突然翻看到中间这样一页:

“极北冰蚕,研磨做粉,虽有剧毒,但融入深潭之水,可保尸身不腐。他走了,我总要找些事做。”

先前的文字全是两人的生活细节,处处透着温馨与情趣,却只字未提花竞春有什么身体状况,到这一句,突然却说他死了。记录的语气是那么平静,可结合前头那些甜丝丝的絮叨,忽然就让人心里梗了一下。

徐郁青又往后翻阅,后面的记录虽然依旧平静,但再没有先前那样跃然纸上的愉悦与幸福:

“他原先夜里易体热疼痛,需睡石床,不枕软席,多年来我也习惯。如今一人入睡,方觉石床冷硬,难以入眠。”

原来花竞春身体似是有什么病症,而这放着石床的房间,该是他俩人从前起居之处。徐郁青又回想起手札前半段两人的生活杂事,似乎大多数是花竞春出主意指手画脚,而傅笙负责动手实践,看来花竞春一直以来身体便不大好。可是在早前的记录中,傅笙眼里全是两人在一起的愉快点滴,只字不提对方的身体。徐郁青猜想,也许在当年那场围剿之战中,花竞春就已经受了难以修复的重伤。在来日无多的岁月,他们远离尘世,不去想最后一日的到来,只投入在朝夕甜蜜的相处里,身边只有彼此,心里也只有彼此,未尝不是一段幸福的岁月。

只是当这样的岁月戛然而止,还剩下的那一方,由于对这样的一天早有准备,痛苦也痛得不那么彻底,只能默默地记录着没有对方的每一日,平静煎熬。

又这样翻阅了两三页,傅笙突然这样写道:

“此生之约既然终了,入一趟人间何妨。他盼着自己能完完整整,我便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