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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588)

寺院里,只有三个僧人。

住持法师是个年过七旬的天竺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吐火罗语,却不通汉语。好在,这寺中还有一个青年,倒是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不过看他的外貌,却不似汉人。

“小僧名叫波塞黎,是波斯人。

小时候曾随父亲去过长安,对大唐仰慕不已。后来回到天马,便出家为僧了……

小僧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重返长安,能在长安的寺庙中修行。”

这波塞黎一口汉语说的很溜,只是腔调却有些怪异,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

天马城,就是忽论城。

在吐火罗人的口中,忽论就是天马的意思,杨守文也是第一次听说。

嗯,感觉这‘天马城’的叫法,倒是比忽论城舒服一些。

波塞黎验了杨守文的度牒,确认了四人的身份之后,便与那住持法师说明。住持法师倒也没有拒绝,允许杨守文等人在寺庙里居住,而后便返回禅房继续参禅去了。

“长老,有件事想要请教。”

“长老称呼不敢当,法师还是唤我法号吧。”

“波塞黎长老,请问这天马城的天马大街在哪里?”

“天马大街?

很好找……出门往右拐,过三个借口向左拐,差不多一千四百步,就是天马大街。

法师,要找人吗?”

“哦,倒也不是,只是听人说,天马大街颇为繁华热闹,故而想要去看一看。”

“这个容易,明日一早我们要去天马大街化缘,法师和随我们一同前去。”

天马城的佛寺,保持着一些天竺佛教的习俗。

他们不事生产,靠信徒的供奉和化缘为生,每日会在一早去城中化缘,而后返回佛寺修行。按照他们的习惯,一天只有一顿饭,以小麦饭混杂果汁为主,生活也颇为清苦。

这一点,从他们简陋的禅房便可以看出端倪。

杨守文对这种苦修的僧人,颇为敬佩。

他当下就答应了波塞黎的邀请,同时也是想趁此机会,对天马城做一个了解……

“敝寺简陋,还请法师不要见怪。”

波塞黎把他们领到了禅房,笑着说道。

“出家人四海为家,能够有饭食裹腹,有片瓦遮挡风雨便足矣,何来简陋之说。”

杨守文忙合十道谢,示意高力士三人进去收拾。

他和波塞黎站在禅房外,此时天已昏暗,前方的禅房里,也点燃了油灯。

两人交谈片刻,波塞黎借口要回去诵经,向杨守文告辞。待他离开之后,高力士便走过来,轻声问道:“师父,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呢?”

为了掩饰身份,高力士也改称杨守文为师父。

杨守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跟着他们去化缘,看看环境再做决断。而且,四郎已经抵达天马城,目前不知道身在何处。

一切等与四郎汇合后再说吧!”

“是。”

高力士闻听,躬身退下。

而杨守文则站在禅房外的庭院中,看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明月,心中暗自祈祷:但愿得,一切可以顺顺利利……

……

圣历三年七月,安西副都护田扬名在于田逼退器弩悉弄之后,挥兵西进,与封思业联手夹击薄露。

此时的薄露,面对唐军的夹击,已呈现出疲态。

不过,依靠着葛逻岭复杂的地形,以及五弩失毕中暗中的支持,他仍旧勉力和唐军周旋在一处。

七月初六,就在薄露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吐蕃再次兴兵出击。

器弩悉弄麾下大将麴莽布支统精兵三万自沙州出,奇袭瓜州。

驻守瓜州的玉门军措手不及,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匆忙应战,被麴莽布支一举击溃。

这也怪不得玉门军轻敌,器弩悉弄退兵才不久,谁又会想到他们竟然卷土重来?沙州兵马,被田扬名带走,以至于兵力空虚。吐蕃大军在沙州可谓是长驱直入,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等到玉门军察觉时,麴莽布支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

一时间,陇右烽烟再起。

与此同时,突厥可汗默啜再次兴兵,命火拔颉利发绕过朔方,西击葛逻禄部落。

葛逻禄部落见势不妙,急忙派人向北庭都护府都护郭虔瓘求援。

郭虔瓘倒是很爽快,立刻调集兵马前去支援。

谁料想,未等唐军援兵抵达葛逻禄,火拔颉利发却突然分兵,命麾下大将石蛾失毕在狼山牵制住唐军兵马,他却率领主力转而南下,突袭陇右道,令唐军阵脚大乱……

短短数日光景,原本是风平浪静的河西走廊,突然间变得烽烟四起,令时局骤变。

第五百八十二章 第一日

陇右风云变幻,天马城却依旧风平浪静。

无波无浪渡过在天马城的第一个晚上,当朝阳即将升起的时候,杨守文踏踩着黎明的晨曦,带着高力士等人,虽波塞黎一起步出寺院,朝天马城的坊市走去。

朝阳初升,照耀安西大地。

一行人沿着街边徒步而行,就见不少人家已经起床,并且开始了劳作。

杨守文跟在波塞黎等人身后,沿街化缘。

他发现,不少人家门前会支起一张桌子,并且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饭盆,里面盛满了小麦饭。当他们路过的时候,会有人从屋中走出,一边念佛,一边把一勺小麦饭放进他们手中的钵盂之中。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好像已习以为常。

施舍的人什么都不说,而僧人则口诵佛经,目不斜视。

这种风俗,杨守文在洛阳没有见过,甚至在碎叶城的时候,也很少见到如此景象。

心中疑惑,却不好询问。

他只能跟在后面,一路走下去。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条宽敞的大街上。

这条街,长约有八百米左右,尽头处有一座八角形状的亭子,显得格外醒目。

“法师,我们歇一歇吧。”

波塞黎额头见汗,而那位天竺住持,则已经是汗湿衣襟。

年纪毕竟大了,体力也远远比不得杨守文这些年轻人。虽说已经到了七月,可是这天马城的日头,却依旧毒辣。才不过清晨,气温已经攀升起来,酷热难耐。

老和尚在路边盘膝而坐,波塞黎则坐在了杨守文的身边。

他用宽大的袍袖,遮盖着手中的钵盂,以免里面的饭食脏了。

按照他的说法,这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功课。不仅是他们,整个天马城的僧人,有九成都是如此。每天的化缘,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修行;而那些施舍小麦饭的普通人家,也会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获得佛祖的保佑……

“刚才咱们路过街口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血迹?”

杨守文倒是不觉得辛苦,气定神闲问道。

“那边,是基督信徒的聚居地。

这两年,基督徒和真主信徒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激烈,有时候还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昨天晚上,真主教信徒袭击了基督教信徒,两边打得很厉害,死了不少人。”

波塞黎显得很平静,丝毫没有流露出惊讶之色。

“官府不管吗?”

“官府?”

波塞黎看了杨守文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便是那位天马都督,也是真主信徒。”

杨守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基督教和真主教之间的矛盾,他并不清楚,而且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目光穿越天马大街,半晌后突然道:“波塞黎长老,贫僧路过碎叶城的时候,曾听人说,天马城最好的丝行叫什么天马丝行,你可听说过吗?”

杨守文一副随意的表情,哪知道波塞黎听罢,却脸色大变。

目光中,突然间多了一丝警惕之色,他看着杨守文,半晌后问道:“法师要找这天马丝行?”

“贫僧找它作甚,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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