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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戚(6)

阙宣、阙天子、阙叔、张闿……

刘闯躺在褥子上,闭着眼睛,脑袋里却不停浮现出这几个名字来。

按道理说,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会和阙宣这些人扯上关系?而且,刘闯也无法想象,以这身体原主人的宅性,能碍着阙宣这些人什么事情。他心里充满疑惑,甚至没有留意到黄召在一旁偷偷关注。突然间,刘闯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莫非这件事,和那位‘环小姐’有关?

嗯,倒是有可能!

以原来那个刘闯的宅属性来看,肯定是在不知不觉中,妨碍了阙宣后人的事情,以至于有这场牢狱之灾。

不过,哪有怎样?

刘闯嘴角一翘,闪过一抹森然笑意。

既然你招惹了我,那就等着我的报复吧……但愿得,这阙家的人,不要太过无能。毕竟这也是刘闯重生之后,要面对的第一个对手。若是太无能了,又如何起到磨刀石的效用呢?

朱亥的及时返回,的确让刘闯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小房囚室的土墙倒塌,自然也惊动了朐县县长黄革。当他听闻有贼人出入大牢如入无人之境的时候,更勃然大怒。要知道,他是朐县的父母官,虽说而今世道混乱,汉室威严不复当年。可他毕竟是这一县之长!而今居然有强人闯入他治下大牢杀人,实在是太过猖狂。

县长一怒,动静自然不会小了。

在发生刺杀后的第二天,黄革便开革了六名当值狱吏,更严令贼曹朱亥,彻查刺客的同党。

朱亥自然不会心慈手软,调动麾下人手,把个朐县搅得鸡犬不宁。

平日里在朐县游手好闲的泼皮,都得到了朱亥的关照。

但谁也没想到,正因为朱亥这么一闹腾,竟歪打正着的发现了刘闯被冤枉的线索。原来,朱亥在收拾一个泼皮的时候,无意间从那泼皮口中得知,县城里有一个名叫张胜的破落户,在前些时候酒后失言,说他找到了一条财路,还勾搭上了一个女子。据泼皮交代,张胜口中所说的女子,正是那个被杀死的麋家婢女芽儿。朱亥闻听之后,就立刻生出一丝警惕。

随后,朱亥带人在伊芦乡把那张胜找到,三木之下,张胜吐出实情。

这家伙虽说家道破败,却生了一张好面皮,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他勾搭了麋家婢女芽儿之后,便唆使芽儿从麋家偷来贵重器皿,再通过伊芦乡的黑市卖出。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张胜的欲望越来越大,而芽儿也越来越害怕,于是就趁着和张胜幽会时,告诉张胜她不想再做,并提出要张胜与她私奔。

东汉末年,似芽儿这样的奴婢,大都属于主人家的私产。

麋家虽不是什么官宦家族,但也是朐县有数的豪强。其三代经营,资产逾亿,门仆更多达数千人。

张胜如果拐带走了芽儿,就等于得罪了麋家。

若张胜是真喜欢芽儿也就罢了,问题就在于,他只是想通过芽儿捞钱,顺便满足一下生理欲望,对芽儿并无爱意。芽儿三番两次催促张胜,甚至威胁张胜,使得张胜起了杀心,将芽儿杀害!

只是,张胜并不清楚是谁栽赃嫁祸刘闯,他杀了芽儿后,便逃到伊芦乡,根本不清楚后面的事情。

如此一来,所谓刘闯杀人,便水落石出。

黄革虽说算不得清官,但也不算糊涂。得知刘闯与杀害芽儿的事情没有关系,立刻下令释放刘闯。

于是,在入狱七天之后,刘闯便重获自由。

当朱亥把他从牢狱中接出来时,刘闯站在大牢门口,忍不住一声大叫。

七天,整整七天!

也许对许多人而言,七天算不得什么,可是对刘闯来说,这七天的时间,让他和这具身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更通过这七天时间,从黄召的口中,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这七天对刘闯来言,可谓至关重要。

所以当他从大牢里走出来的那一刹那,甚至感到有些恐惧。

因为他很清楚,从他迈出大牢的那一刻起,他和这个时代,就算是真真正正,连接在一起。

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来自于后世的公务员刘闯!

正月初五,阳光明媚。

刘闯的家就在朐县城西,位置相对较高。

那是一个独门小院,夯土筑城的院墙并不算太高,只到刘闯胸口的高度。

站在院子外,小院一览无余。

靠着门口,有一棵一人多高的柳树,枝桠从院子里探出来,柳条低垂,随风摇曳。时值初春,东海的气温还有些潮冷,不过在那些柳枝上,已经出现了一抹嫩绿色,透着盎然生机。

院子里一南一北有两幢小屋。

南面一幢,共两间房舍,是刘闯和他叔父刘勇居住的地方。

而北面那幢小屋,则是朱亥的住处。当初朱亥决定在朐县定居,刘勇便提议,两家住在一起。

朱亥也没有推辞,便答应下来。

随后他出钱在院子的北面空地上盖起了一座小屋,屋顶用白色茅草铺盖,并没有使用太多砖瓦。毕竟在这个时代,砖瓦都属于富贵人家才会使用的东西。对于普通人而言,成本的确是有些高了……朱亥搬进来以后,着实让刘闯感觉热闹不少。原来他和刘勇住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冷清。刘勇不擅言辞,话也很少,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和朱亥截然不同。

看着这绿柳下的独门小院,刘闯有些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柴门,随着朱亥一同走进院子。

“衣服就放在榻上,水也烧热,还放了柚子叶。一会儿自己清洗一下,把这晦气洗掉……”

朱亥把事情交代完毕,就匆匆走了。

毕竟身在公门,哪怕他身为贼曹,也要遵守规矩。

再者说了,没弄清楚是谁陷害刘闯,朱亥这心里总归不太安生。这次事情发生太过突然,若不是他提前返回,弄不好刘闯还会遇到更多麻烦。至少在短时间内,刘闯不太可能出狱。过几日刘勇就要回来,若被他知道刘闯受了委屈,少不得那个老实人,也会发雷霆之怒。

朱亥出门后,刘闯一个人在庭院中站立片刻,便迈步走进屋里。

朐县靠着大海,空气潮湿。

所以在建造房舍的时候,人们会习惯性把地榻撑起来,离地较高,以防止风邪入体。刘闯家里的地榻,也是如此,高出地面足足半米距离。地板使用朐山特产的毛竹制成,成本不是很高。上面会铺上一层草编床榻,有些类似于后世某岛国的榻榻米,不过制作不太精良。

地榻上,铺着被褥,一旁还摆放着一张两人合抱的木桩,权作桌子。

这可是原汁原味的东汉建筑格局,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古朴之意。刘闯赤足走上地榻,看到木桩子上放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心里又是一暖。朱亥这人,看似五大三粗,却是个极为心细的人。刘闯站在铜镜前,把头上的幞头取下,看着铜镜中那有些模糊的影响,突然笑了。

不管怎样,至少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

等叔父刘勇回来之后,在和他商量投奔刘备的事情,日后飞黄腾达,就在此一搏。

相信凭借自己叔侄的本事,再加上自己对于历史的预知,一定可以在刘备帐下,混出个样子。

初临异世的紧张心情,随着这些天已渐渐消失。

刘闯在一旁厢房里的木桶中洗了个热水澡,而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襜褕,神清气爽站在铜镜前梳理头发。

铜镜中的少年,有一张胖乎乎的圆脸。

笑起来时,眼睛会眯成一条线,使得他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憨厚和淳朴的气质。

这身体,有二百多斤的重量吧!

刘闯朝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把头发擦干,而后挽了个庶人髻,并用幞头把头发扎好。

算不得英俊,却别有一种和善的感受。

刘闯又整理了一下衣衫,蹬上木屐刚准备出门,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在了一件放在屋角的事物上。那是一根棍子,大约有三米长短,静静靠在屋子的角落中。棍子的直径,应该在6厘米左右,正好能被刘闯手掌一握。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促使刘闯上前,把棍子拿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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