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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戚(49)

两人在秦东门大街的李家铺子门口停下。

这李家铺子,有几十年的历史,以羊杂羹而闻名,在朐县颇有名气。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羹,再配上李家铺子传统手艺烤制的麦饼,堪称朐县一绝,也是管亥平日里最为喜欢的食物。

“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我叔侄想聊天说话。”

管亥带着刘闯进了李家铺子,便与那伙计吩咐。

店里的伙计自然认得‘朱贼曹’,哪敢有半点怠慢?只是铺子里闹哄哄的,掌柜干脆让伙计在后院的门廊下铺了席子,摆上木墩,把管亥和刘闯叔侄请到后面,算是满足了管亥要求。

在门廊上坐下,管亥两人都没有跪坐,而是伸着腿,背靠廊柱。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亥叔,我今天早上遛马的时候,遇到了薛州!”

“什么?”

管亥闻听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紧张问道:“薛州?可是那郁洲山的海贼首领薛州?”

见刘闯点头,管亥顿时眉头紧蹙。

“他可是很少上岸,这次怎地突然跑到岸上来?”

“他来向我示警……薛州告诉我,张闿的羽山贼已经离开羽山,据说准备攻打朐县。”

管亥很平静,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那他是否告知,羽山贼何时抵达朐县?”

刘闯摇头道:“这个倒是没听他说……”

嘴一撇,管亥露出不屑之色,“那有个屁用处?张闿三日前杀出羽山,便猜到他要攻打朐县。不看城里现在严阵以待,黄县尊已派人前往郯县恳请援兵了吗?只不过那张闿从羽山逃出来之后,就去向不明。可惜县城里兵力太少,麋竺又带走家中大部分僮客,以至于没有充足人手。否则的话,我早就派出探马查找张闿的踪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子,整日里提心吊胆。”

官府方面,果然已经得到消息!

看起来,也就是底下的平民老百姓不知道,估计也是害怕出现恐慌情绪,乱了自家的阵脚。

刘闯犹豫一下,轻声道:“亥叔,那蚁贼……”

管亥抬起头看向刘闯,眼中闪过一抹诡异之色,“怎么,你猜到了?”

“嗯!”

刘闯用力点头,“蚁贼人数不多,行踪诡异,且极有章法。亥叔以前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想来也知晓兵法。加上我这段时间每每服用药材,都价格不菲。凭亥叔的俸禄,根本不可能支撑……还有裴绍他们,更让我确定了这个猜测……”

“哈,我就知道,瞒不住你!”管亥道:“其实我也没想过要瞒你,只是你以前做事畏首畏尾,让我也不敢把真相告知。其实大刘早就知道我做的买卖,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我知道,他有些不满。也正是这样,他宁可四处奔波赚那辛苦钱,也不愿意接受我半点的资助。

大刘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古板,不晓得变通。

他又想帮你打好基础,又不愿意取那不义之财,活脱脱一个呆子……我做这无本买卖,也不是随意挑选对象,所取财货,皆有可取之处,拿的心安理得。狼吃肉,狗吃屎,想要成就事业,若一味恪守规矩,怎可能成功?倒是你这小子,自从出狱以来变化甚大,让我非常欢喜。

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大刘知道,否则的话,那家伙发起狂来,我可是有点吃受不起。”

管亥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惧色。

刘闯对刘勇的武力,又有了一番认识。

看起来,管亥吃过刘勇的亏,否则也不会有这种表情。

若论武艺,管亥的武艺不差,甚至比突破之后的刘闯还要高明几分。刘勇能让管亥吃亏,说明他的武力比之管亥更加高明。刘闯心中疑惑,不晓得叔父的武艺,究竟到了哪种地步?

管亥曾对刘闯说过,这天底下的武将,无非三个等级。

用力者层次最低,以蛮力取胜,不小虚实变化之道,算不得厉害。

养气者,以气养力,以气用力,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功夫练到养气的水准,基本上已经是登堂入室,可称之为骁将。似管亥,已到了养气的最高层次。对于力量的运用,炉火纯青。

养气之上,谓之炼神。

所谓炼神者,就是对气力的运用以到了存乎一心,心动力生,掌控自如。

刘勇,已经到了炼神的境界……

刘闯不禁笑了,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吃了两碗羊杂羹,坐在门廊上闲聊起来。

这时候,张林匆匆赶过来,说是黄革突然跑到城楼上视察,让管亥前去拜见。

管亥连忙起身,对刘闯道:“大熊,吃饱了就回家待着,这两天若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去找常胜了……娘的,也不知是怎地,最近两天出入县城的人特别多,弄的县衙那边压力颇大。晚上我就不回去吃饭,到时候我让张林给你送过去,你就在家用饭吧。”

说完,管亥就匆匆离去。

刘闯又喝了一碗羊杂羹,感觉着吃了个七八分饱,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后,他把五花虬在院子里拴好,把甲子剑挂在墙上,然后回到屋中,就翻箱倒柜起来。

薛州的示警和管亥的那些话,让刘闯有一丝莫名的紧张感。

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黑色的兕皮甲,然后站在屋子里穿戴起来。这兕皮甲,是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刘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皮子的质量很好,是经过特殊秘法鞣制,防御力不弱。

兕皮甲上,还镶嵌了三排碗大的铁扣,更增加了防御效果。

似这样一副兕皮甲,市面上价格大约在一金出头,换算成五铢钱,至少要在一万五到两万钱左右。

当时刘闯接收到这件皮甲的时候,皮甲显得有些大。

不过如今穿起来,倒是正好,只是还有些宽松。看起来,这兕皮甲的原主人,也应该是个体格魁梧的壮汉。刘闯把兕皮甲穿戴完毕,活动一下拳脚,感觉没什么束缚,倒也算合身。

重是重了些,贵在防御力不弱。

刘闯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模糊的影像,半晌后清清点头,露出满意之色。

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角落,刘闯又看到了那口箱子。

上次被管亥打断,就没有在把这箱子放在心上……此时,刘闯突然生出一丝好奇心理,走过去伸手把箱子打开,顿时愣住了。

箱子里摆放着一卷卷竹简,全部都是书籍。

打开来一卷,粗略扫了一眼,居然是《春秋》。

放下左传,又拿起一卷,刘闯更感奇怪……是一卷手刻版的《史记》。

长一米,宽半米,高近八十公分的箱子里,摆放的全部都是书籍。而且很多书籍,市面上根本没有流通,更像是家传典藏。箱子上面,除了这些书之外,尚有十几本用左伯纸装订而成的书册。

翻开来,就见上面都是用隶书撰写的文章。

《七曜论》、《匡老子》、《反韩非》、《复孟轲》……

每篇文章的落款,都有‘颍川陶’的字样。刘闯坐在箱子跟前,翻看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把书卷竹简又放回箱子里。颍川陶?颍川,毫无疑问是地名,陶恐怕是指这些藏书的主人。

问题是,刘勇又是从何处得来这些藏书?

还有,这个‘颍川陶’,又是何人?

刘闯感觉有些糊涂,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实在是想不起有什么人的名字为‘陶’。陶,也是姓氏,那这个颍川陶,究竟是名字还是姓氏?一时间,让刘闯也不知该从何处寻找答案。

天,渐渐黑了。

晚饭时,张林送来一盆羊肉羹,还有四个刚烤好的麦饼。

就着羊肉羹,刘闯一个人就干掉了四个麦饼,而那一盆羊肉羹,也被他喝了三分之二还多。

吃饱了肚子之后,刘闯又开始整理书箱。

他把箱子里的书卷全都拿出来,而后一卷卷看罢,又把书卷一卷卷放回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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