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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607)

堂堂北地恶虎之子,却偷人家的马匹!

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岂不是丢死人了?不说自己,连父亲的面皮也都丢干净了。

吕撷武艺虽然出众,可偏偏是个没经过世面的人。

像董俷和吕布,在吕撷这个年纪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见过诸多是非?

董俷就不用说了!

那是一个怪胎。生平所经历之奇,可以说纵观后汉二百年来,没几个人能相比。

所以可以不去考虑。就说吕布,虽然是一介武夫,也经历了无数的坎坷。哪一个似吕撷这般,从小在温室中长大,倍受呵护,对于这外界的了解,极为缺乏。

换上吕布,定然虎目一瞪:“我就是偷了,又能如何?”

可吕撷却说不出口。加之没有经历过多少的挫折,这一日之间的经历,竟胜似无数年。

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隙,一头钻进去。

小文姬越发的奇怪了,怎么这小贼日间是那般的猖狂,一眨眼就好像变了个人?

她没甚武艺,可是随着董俷,也见识过很多事情,自然不是吕撷能相比。

忍不住道:“你这小贼,怎地如此无用?偷了马,难道连一句道歉话都不会说吗?”

“我,我……对不起!”

吕撷的声音低弱的好像蚊子哼哼一样,那里还要日间那种叱诧风云的气概。

小文姬这心里,不由得一软。

“算了,爹爹和我说,你日间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塞外异族的习惯,也不算是失礼。不过,你这么晚了,偷偷摸摸的,还牵着我家的马,究竟是想要作甚?”

“我想,我想去外面闯荡!”

这时候,典满和牛刚也跟了走了出来,皱着眉打量吕撷,似乎也有些惊讶吕撷此刻的模样。特别是典满,甚至吕撷的武艺高强。若非他追随父亲久经沙场,对于搏杀之道颇有心得。如果只是单纯的比试武艺的话,可未必能强的过吕撷。

是什么事情,让这小白脸竟然成了这模样?

小文姬说:“你想去闯荡,为何要偷偷摸摸,而且还是在这半夜三更里走呢?不告而别,实为无礼。爹爹那么热情的招待你,你这么一走,定然会让爹爹生气。”

“是啊,就算你想走,这半夜三更,朔方城守卫森严,四门紧闭。如果没有二叔的令牌或者徐大叔的手令,任何人都别想离开,弄不好还会引起很大的误会。”

“啊,这个我却是不知道!”

小文姬看着吕撷,突然叹了口气,“人头猪脑,生的好一副面皮,却没有脑子。”

“你……”

吕撷就算是个泥人,被小文姬这番话戳哄的也有些火气了!

虎目圆睁,等着小文姬。可小文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大宅门里的惨烈撕杀,父亲带着她奔走渭南。那是从一场场大战当中历练出来的胆气,还真不弱须眉。

挺胸扬眉,回瞪了一眼吕撷。

吕撷又软了,脖子一缩,扭头牵着马要回去。

“小贼……”

吕撷怒道:“臭丫头,你莫要得理不饶人……我日间言语不对,是我不好,偷你家的马,也是我不对。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莫不成还想教训我一番?”

不等小文姬开口,典满却冷笑一声。

“就你现在这样子,让我打,我还不屑于打呢!”

“你!”

“本来就是这样子嘛,不过是输了一阵,有甚好怕的?天又没有塌下来,何必摆出一副死了娘亲的模样?小子,若你只有这点气度,你家三爷还真看你不起。”

典满在典家里,排第三,所以常自称三爷。

吕撷咬牙切齿,呼了一口气之后,扭头牵着马走了!

“小贼,你想去哪儿?”

小文姬突然问道,“我是说,你刚才说去闯荡,是想要去哪里闯荡?说来听听?”

吕撷一颤,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的确,他也不知道该去何处闯荡。原本信心十足的想要挑战董俷,哪知道那差距,却是如此的巨大。心灰意冷不说,吕撷甚至觉得,没有脸面再回转幽州了。

“要是无事,和我们一起喝酒吧!”

小文姬笑着发出了邀请。

的确是很讨厌这小贼,但是看这小贼的模样,也真的是可怜。

文姬的心性,是小女儿的心性,哪有许多的仇恨?最看不得的,就是吕撷这个样子。

吕撷想要拒绝,但是典满牛刚却上前拉住了他。

想要挣扎,可那典满牛刚的力气,一点都不比他小。甚至典满的气力,更大一些。

两人拉着吕撷,从角门穿过,走进了府衙的花园中。

这本是朔方城一户羯人大豪的宅院,不过后来因为阴谋造反,被徐晃连根拔起。

正是六月中,夏末时分。

北方的天气在这时候,已经露出了些许的寒意,不过池塘里的荷花,正绽放。

月光如水,洒在花园里。

小文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凉亭中,就见典满从假山后面的一个水井中,拎起了一个木桶。桶中井水冷冽,放着一坛好酒,据说有三十年的历史,酒香浓郁。

还是那羯人大豪的存货,不过如今已经归了典满。

牛刚典满,眉开眼笑的取出了酒坛子,笑嘻嘻的端进了凉亭。

“小子,算你有福气……这是徐太守珍藏的好酒,本来是送给二叔,让二叔带回长安的。如今便宜了你。哼哼,若不是小妹今天生气,把我们拉过来,你还尝不到呢。”

酒色混浊,但香气凛冽。

吕撷不禁赞了一声好酒,却见小文姬端起一碗来,咕咚一口就喝干了!

白皙的面颊,泛起了一抹红,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小文姬的酒量,有点传承自董俷。随外公学经的时候,就时常会噌上一口,故而那酒量,比典满等人还大。

“哼,若非是你,爹爹怎么吼我?我长这么大,爹爹还是第一次吼我呢。”

吕撷一怔,突然道:“大都督对你很好吗?”

“废话,他是我爹爹,怎可能对我不好?”小文姬说着,恨恨的又喝了一口酒。

“那是怎样对你好?”

小文姬笑道:“那可多了呢。比如这次,我从家里偷偷的跑出来,爹爹也没有吼我……其实,好多人都觉得爹爹很可怕,但实际上呢?爹爹对人非常的好。只要不去招惹他,不去犯了他的忌讳,他就不会发火,大多数时间都会是笑眯眯的。”

“是吗?”

“你呢?你父亲对你如何?听爹爹说,你的父亲很厉害。这世上能被爹爹称赞的人,可不算太多。”

“我父亲……”

吕撷挠着头,想了很久。可是,能说的东西,却好像没有。

也难怪,吕布的性子,就算是明明很疼爱什么人,也很少表达出来。或者说,吕布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不像董俷,喜欢把自己的情感,传达给别人。

小时候,吕布随丁原,在并州郁郁不得志。

后来,得意起来了,却忙于战事,很少顾忌家人。无事可做的时候,会指点吕撷武艺。但基本上都是匆匆忙忙的指点一番后,就没有了下文,任凭吕撷摸索。

可如果说吕布不关爱吕撷,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只看吕布不肯让吕撷走上疆场,就知道吕布是何等的在意吕撷的安全。

但大多数时候,吕撷还是觉得父亲很冷漠,甚至对赤兔马的关注,都比他要多。

“你刚才说,要去四处闯荡?为什么呢?”

“我……”

面对着小文姬,吕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毛,很没有底气,说话声音也很小。

“我原以为,自己的武艺很厉害,天下大可去的……甚至在遇到大都督之前,我都是这么感觉。哪知道,一招就败给了大都督,我觉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狂妄了。离开幽州之前,父亲说我的武艺,连二十位都排不进,我当时还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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