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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597)

顾家的核心成员,大都居住在这里。

顾雍也顾不得和亲族打招呼,一路小跑,穿过了两重院门之后,抵达内院之中。

“是元叹吗?”

书房门敞开着,屋中一位相貌清癯的老者,正在作画。

顾雍还没有进去,老者已经开口,“快来看看,我这画功是不是又进步了一些?”

老者说的是吴县方言,夹杂了浓浓的乡音。

顾雍走进书房,轻声道:“父亲,出事了!”

“哦?”

“孙伯符由会稽出兵,由大将陈武为先锋,已经攻占了由拳,我等该如何是好?”

由拳(今浙江嘉兴)是秦置古县,距离吴县骑军两天可至。

老者闻听,微微一蹙眉头。

放下了画笔,转身示意顾雍坐下来,然后慢吞吞的问:“我们在由拳的产业如何?”

“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呵呵,我料想他也不敢怎么样。他孙伯符本就是吴郡人,乡里乡亲的,下不得狠手。再说了,这扬州可不比交趾,没有我们出面,他休想在这里坐的安稳。”

老者是顾雍的父亲顾皓,是吴郡名士。

精于绘画,特别是山水画更是一绝,故而世人称:书有飞白,绘以世元。这世元,就是顾皓的表字。生性敦厚,是个颇有善心的人,而且对于名利也不甚追求。

但生于世族,顾皓也难免会有一些世俗气。

毕竟要为一个家族去考虑,特别是在扬州地方,先有家后有国的观念非常浓重。

顾皓说:“元叹,自秦大人去后,你已经赋闲多年,如今可休息好了?”

顾雍浓眉一蹙,听出了父亲话中的含义。

“父亲的意思是……”

“孙伯符性情刚烈,不似秦大人那般好说话。根据他早先的举措,占领吴郡之后,定然会征辟当地的士人为之效力。那是个杀戈果决的主儿,断不可忤逆了他。我的意思是,如果那孙伯符征辟你出山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拒绝的为好。”

“可是……”

“元叹,我知你自秦大人过世后,有些心灰意冷。可让你去做官,不是为了什么前程,而是为了咱们顾氏一族二百年的基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全族的事情。你看着吧,孙伯符野心不小,丹阳朱氏,庐江陆氏,都跑不掉。”

顾雍点点头,可是这心里面,还是有些疙瘩。

当年秦颉在扬州的时候,是何等的政令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可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可再看现在,流寇四起,盗匪众多。

而孙策对江东世族的政策,也显得是极为强硬,会稽等地的世族,可是被杀戮了不少。这样的手段,怎比得了秦大人那时候的刚柔并济。一句话,就令世族臣服?

若论杀戮,我何必在你孙家门下效力?

不知道为什么,顾雍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细目横眉,狮鼻阔口的面孔来。

不自觉的,笑了!

那小师弟啊,如今做的还真是不错呢……

“元叹!”

顾皓的声音,把顾雍从沉思中唤醒过来。微微的叹了口气,“既然父亲已经有了决断,孩儿定然从命。那孙伯符若是发来征辟,我出仕就是了,还请父亲放心。”

这家族的使命,令顾雍无法随心所欲的行事,也算是一个遗憾吧。

和顾皓又谈论了一会儿,顾雍告辞离去。

顾皓看着他的背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元叹,为父又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怕你如今人在江东,可心思却已在关中。

只是你身为顾氏一族未来的族长,又岂能随心所欲呢?

唉,算了算了,还是作画吧……

顾皓转过身,拿起了画笔,挥毫泼墨,把心中诸多的不如意,都融入了画卷中。

这一晚,却是极为安宁。

顾氏家族的人并没有因为孙策的兵马逼近吴县而紧张,毕竟作为吴郡大族,顾家的声威,却是不容小觑。所以,该饮酒作乐,就饮酒作乐,该诗画人生,继续诗画人生吧。

可是顾雍却无法入睡!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反复,没有半点睡意。

已过了二更天,顾家堡被寂静所笼罩。顾雍点燃了烛火,在灯下拿起一本书翻阅。

就在这时候,堡外突然喊杀声震天,一阵喧哗吵闹。

顾雍一怔,下意识的想:莫非是孙伯符杀来了?不应该啊,就算是他来了,哪儿来的喊杀声。

披衣起身,走出了卧房。

此时,整个顾家堡都沸腾了起来。

顾雍上前一把拉住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家丁,厉声喝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怎地如此喧哗?”

“大公子,不好了……”

那家丁惶恐不安,凄声喊道:“好多的兵马,好多的兵马……有兵马袭击我们。”

顾雍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可有看清楚,是何方兵马袭击?”

第三五五章 孙刘联盟

顾家堡被围得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三千步卒肃立于城堡之外,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照的古堡之外,是一片通透。

阵前一员大将,披挂青铜铠,头戴九头扭狮子青铜盔,鹦哥绿的战袍斜披身前。

胯下一匹高八尺,长一丈的浑红宝马,掌中一口青龙偃月刀,在火光中闪烁寒光。

赤面美髯,卧蚕眉,一双丹凤眼半眯半睁,流露森森杀意。

顾雍陪着顾皓登上了瞭望塔,向外面扫了一眼。只见那迎风招展的大纛之上,书大汉沛国王,武威中郎将的字样。在两排字中间,黑面金字,书写一个斗大的‘关’。

“此乃何人?”顾皓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问道。

相比之下,顾雍还算是见多识广。虽然已经不再为官,可是这消息还算是灵通。

虽然没有见过关羽,但是却听说过在刘备的手下有这么一员大将。

“是徐州刘备的兵马……”

“啊?”

顾皓吃了一惊,“刘备军不是在历阳辅佐刘繇,抵抗那江东孙策吗?为何在这里?”

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但是顾雍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轻声安抚道:“父亲,莫要担心。孙伯符的大军就在由拳,距离这里也不过一两天的路程。只要我们能守住两天,定能逢凶化吉。”

话是这么说,心里面却不禁琢磨:刘备军孤军深入,那孙策竟然没有察觉?

这里面……

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只能让平添惶恐。也只好寄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吧。

顾皓毕竟是担当多年的家主,开始虽然慌乱了一下,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元叹,立刻组织人手防御……你说的不错,孙伯符大军定然不会在一旁袖手旁观。我且去看看,那刘备究竟是在求什么。若只是要钱粮,我们给他就是。”

只是要钱粮吗?

那刘玄德狼子野心,只怕不会是这么简单。

顾雍曾随秦颉在震泽(也就是现在的太湖)打过水盗,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虽说那时候他只是负责辎重调拨,兵源分配等琐事,可也算是学了一些东西。

秦颉也好,蒯良也罢……

还有当时任扬州西部都尉的黄忠、文聘,对用兵之法都是有所研究。没吃过羊肉,难道还没有见过满山跑羊?而且这里是顾家堡,顾雍调配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片刻工夫,装备起弓弩兵器的家丁登上了围墙,惶恐的情绪也渐渐平息。

顾皓走到瞭望塔边上,大声说:“将军何人?为何无故兴兵,犯我顾家财产?”

关云长冷哼一声,“久闻顾家为富不仁,祸乱乡邻。今奉沛国王之命,剿除恶霸,还吴郡百姓一朗朗乾坤。顾老儿,若你聪明的话,就开门投降。某说不得会饶你一命,为你在沛国王面前求情。如若不然的话,堡破之时,定让你人头落地。”

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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