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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573)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四大护卫骤然散开。

巨魔士颇有章法的散开,在李傕中军抵达之前,杀出了一条血路,从容退入郿县。

这一场冲杀,不过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

李傕军死伤近三千人,而巨魔士,竟然无一人受损。

“李稚然,你喜欢玩儿游戏吗?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会杀你十二个亲人,来吧,找我报仇吧……堂堂的大将军,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看你能救下几个亲人呢?”

董俷收刀,洪声大笑。

而后轻声对李傕的女儿道:“小丫头,看到了没有?你爹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小丫头已经麻木了!

看着董俷,眼中只剩下仇恨的火焰。

董俷仿佛在自言自语,“你爹本来是我爹的部下,我们本来是一家人,可以高高兴兴的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你爹杀了我爹,说不定现在,我会抱着你坐在我的肩膀上,就像我抱我的女儿一样……呵呵,要说起这辈分,你说不定还要叫我哥哥呢。”

说完,他伸出大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脸。

“莫要恨我,要恨,就恨你那不知死活,只知道荣华富贵的老子吧。”

董俷扭头对赵岑说:“把他们都带下去,好生的给我照看,该吃什么,就让她们吃什么吧,别委屈了他们。反正,明天总是要死人的,临死让他们做一个饱死鬼。”

一群士卒上前,要把李傕的家人带走。

那少女,突然间挣开了束缚,冲到了城头上,冲着李傕的方向大声的呼喊起来。

“爹爹,我恨你!”

说着话,从城头上就跳了下去。

四五丈高的城头,少说也有十米。城下布满了拒马木桩,跳下去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少女临死前的那一句话,清楚的传到了李傕的耳中。

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跳下了城楼,李傕这心里,好像有一把刀在搅动一样,隐隐作痛。

一口气上不来,李傕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董俷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少女的尸体,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忍。

如果,我是说真的有如果的话……小丫头,我真的很愿意你能来叫我一声哥哥。

早死早超生吧,来世愿你,能生在一个好人家!

董俷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让人去把那丫头的尸体收回来,保存好……等战事结束,好好的安葬。李傕不是东西,但却有一个不错的丫头,莫要委屈了她。”

“喏!”

赵岑等人,肃穆应命。

董俷遥望着远处缓缓退去的李傕大军,心里道:李稚然,这只是开始。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欠了我董俷的债,我就要你们用十倍,百倍,乃至千万倍的代价偿还。

是的,这只是开始!

第三四三章 名士之殇(二)

深秋,朔风起。

宏大的朔方城在矗立于肥沃的河套平原上,宛如一头雄狮,虎视着塞上的鲜卑人。

夜已经深了,卢植还没有休息。

灯火通明,十几根儿臂粗细的牛油蜡烛噗噗的窜着火苗子,把房间照应的很通透。

案牍堆积如山,卢植坐在长案后的太师椅上,不停的翻阅,批示,做出各种决定。

在旁边,有一张小桌子。

郝昭坐在那里,正在查看公文,分门别类,做的颇有条理。

转眼间,从当年那个在荥阳出主意炼制金汁的懵懂少年,到如今也已经是长大成人。等到来年开春,郝昭就要到弱冠的年纪了。老师说,到时候会给他一个表字。

别小看了这一个表字,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的。

你看麴义那么厉害的一员大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经的表字,那需要长者赐。

有了表字,就算成人了!

就可以追随自己崇拜的偶像,却征战疆场,建功立业……

郝昭非常的开心,同时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急切。老师说,这一次在朔方,就是要考校他的本领。不要小看他现在做的事情,这一次的考校,将决定他的未来。

只是……

郝昭放下手中的公文,走到了桌案旁边。

为卢植斟了一杯葡萄酒。那酒觞,是用西域特产的玉石,找高人打造出来的艺术品。随比不得夜光杯,但是却透着一股子奇特的韵味。酒觞表面,还有工匠刻印上去的镏金小篆,是董俷的那一首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卢植甚爱此酒觞。

“老师,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

卢植端起酒觞,目光在就酒觞上的凉州词停留。鲜艳的葡萄酒,无暇的白玉,相互映衬,酒液之中,随着卢植轻轻转动酒觞,一句句凉州词在酒液中浮现了出来。

每一次喝酒,那感觉就是饮了一首诗词,美妙极了!

卢植笑道:“不急,等一会儿再去休息……小昭,你莫要总是催我。自从黄巾之乱平息之后,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滋味。你看,军师的这个计划之庞大,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若是此战能够功成,则我汉室江山,三百年内将无需担心蛮奴之患。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一战之后,我要彻底休息。”

每次这样催促,卢植都是这样的回答。

三百年无胡患之忧……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呢?

郝昭是并州人,对于胡患的灾害,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有三百年的太平盛世,至少对于并州边荒的百姓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谁能有如此大气魄?

非主公,谁能令边荒得三百年太平?

郝昭深吸一口气,强按耐住心头的激动。是的,他非常激动,因为他将见证此战。

“小昭,国让的这份公文,你如何看待?”

郝昭连忙收起了心神,从卢植手中接过了公文,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眉头微微一皱。

“田将军未免太过用险了吧……竟然让子龙将军和文远将军偷袭河东,他自己带了五千人驻扎莲勺,和近十万郭汜大军对峙?若是郭汜看破了他的疑兵之计,那麴义将军和主公,可都要陷入险境之中……老师,田将军这一手用的太险了些。”

“险吗?我觉得国让这一手,玩的非常漂亮。”

卢植笑道:“孙武十三篇开篇就说了,兵者,诡道也……用兵之法,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即便是这疑兵之计,同样是虚实相和,巧妙非凡,只看你如何的使用。”

郝昭摇头,“我不明白。”

“凡疑兵之计,必须要把对手琢磨个彻底。郭汜这个人,胆小谨慎,与李傕一起的时候,他的性子可以很大程度上来弥补李傕的不足,可是一旦独自用兵的话……国让只怕是琢磨透了此人,才带了五千人,在莲勺遍插旌旗,迷惑住了郭汜。”

郝昭似有所得,轻轻的点头。

“西平现在所需要的是时间,汉升已经挥兵杀入了渭南,只要若曹操聪明,当会立刻退出函谷关……君明(也就是典韦)与西平有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定然会不顾一切的从汉阳杀出一条血路,以驰援西平;而公明自北地出,足以牵制住李郭大部兵马,配合叔至夺取安定。国让只需要死守莲勺,不出十日,则关中可定。”

卢植说完这一番话,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想当年,我与西平点评他的麾下,说他麾下无一人可用,如今看来却是错了……西平麾下这十军主帅,没有一个差的,更不要说军师贾诩,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就是有点阴沉!”

卢植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昭,那不叫阴沉,用西平的话来说,那叫深沉。这一点,你就算再学二十年,也未必能达到军师的那种程度。还有,你要记住,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

“我知道!”

卢植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闭上眼睛,呼吸那清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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