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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561)

只能把过错归咎于天命之上。有时候程昱就想,如果董卓不死,汉室会是什么样子?还真的是不好说,但就算是情况再差,至少也比现在的情况,好上许多吧。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面说说而已。

曹操笑了笑,“马太尉的意思,是想要我们重修雒阳,在这里安定下来,你们怎么说?”

伊籍呼的起身:“万万不可!”

他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修缮雒阳,工程浩大。如今京兆不比当年,库府空虚,就算兴当年的以工代赈,只怕也是捉襟见肘。而且,此地不适合为都城……自古雒阳就是八通要地,如果我们长期占据此地,势必会让河北袁绍感到不安。”

“机伯的意思是……”

“籍在出发之前,曾经和奉孝文若,商议过此事。我们现在,实不宜控制雒阳,当请圣上,移驾他处……文若认为,可使圣上暂居许昌,也方便主公照应不是?”

伊籍这番话,正中曹操下怀。

当下点头答应,命程昱和伊籍负责处理此事。

杨彪等人,如今已如丧家之犬,能有一安身立命之地,就已经足够。若是说不通,再由曹操出面劝说,到时候自然是水到渠成。而且,曹操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里。

“仲康宗嗣,随我出去走走吧!”

宗嗣,是曹彭的表字。二人闻听,立刻应命。

自有亲随安排好马匹,曹操跨上了绝影,带着许褚和曹彭,自迎春门出了雒阳。

一行人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言语,曹操也显得非常低落。

出雒阳二十里,就是北邙山。昔年董俷曾在这里建立了北邙山庄,后来董俷在安定开府,北邙山庄也就交给了董卓。曾有一度,董卓甚至希望能在这扇庄里终老。

不过,山庄如今已经变成了废墟。

早年那连云的房舍,也都成了一地的碎砖烂挖。

曹操在山庄外跳下了战马,漫步走进了山庄之中。许褚和曹彭二人相视一眼,示意亲随在外面守护,二人随着曹操,一起进了山庄,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座坟茔。

很简陋,远远看去只是一个土丘。

坟茔的旁边,竖着一块石头。上面有斑驳的痕迹,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字迹。

“故太师董之墓!”

曹操抚摸石头上的字迹,自言自语:“哪怕生前是何等的显赫,到头来还是一掬黄土而已……恰似那食尽鸟投林,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西平这话,端的道尽了人世沧桑啊。”

这坟茔,正是董卓之墓。

当初董卓被杀,落得个尸首不全。

曹操和董卓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相反,董卓对他的赏识,曾令曹操感激万分。

说起来,只是政见的不同。

不管当初杀得多么惨烈,可并不会影响到曹操对董卓的看法。

所以,在当初占领雒阳之后,曹操秘密命人收拢了董卓的尸首和衣冠,葬于北邙。

思绪起伏,仿佛回到了往昔的岁月之中。

当年董俷在雒阳开赌,击鞠大赛何等的兴旺,可是现在,谁还能记得当年的日子?

董俷……

曹操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狮鼻阔口,横眉细目的丑陋模样。

终于打算出手了吗?

上一次我败给你,却不代表着这一次,我也会败给你……今日的董西平,已经不是当年的董家子。可是如今的曹孟德,一样也不是当年被你逼得跃马汜水的曹阿瞒。

真是期待,能和你再一次交锋!

曹操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突然转过身子,“仲康,子义他们和我们分开,已经有几天了?”

许褚掰着手指头想了想,“已经有七天了……算算时间,如今差不多也该抵达函谷关了。”

曹操颔首,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朝着西北方看去,目光格外的冷幽深邃。

西平贤弟,看起来这一次,哥哥是要抢一步先手了……而你,又会做出什么反应?

……

按照郭嘉等人的计划,迎奉汉帝的同时,务必要打开关中的大门。

这大门,就是指的函谷关。

奉命镇守函谷关的,是西凉名将杨维。

此人原本是牛辅麾下的大将,在陇西等地颇有名气。曾率领十余骑,杀退千余名盗匪,武力之高,被誉为牛辅帐下第一猛将。牛辅被刺之后,杨维率领三千精骑,投靠了李傕郭汜。

一方面,都是凉州人,李傕郭汜当然欢喜。

二一来呢,李傕郭汜帐下兵多,可是能征惯战的将领,却不算是太多。

也知道杨维武艺高强,见他前来投奔,二人都非常的高兴。当下封杨维做振武将军,驻守函谷关。李傕郭汜很清楚,只要函谷关不失,八百里秦川就会安稳如山。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二人有一日会反目成仇。

杨维坐在大帐中,认真的擦拭佩剑。这把剑,是他从一个行商手中花巨资购来的西域宝剑,可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杨维视宝剑如命,每一天都要抽时间擦拭一番。

就在这时候,有亲兵走进帐内,“将军,外面有一人自称是将军故人,求见将军。”

“故人?”

杨维一怔,心里道:这时候会有什么故人来见我?

“有没有说叫什么?”

亲兵回答:“他没有说,只是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来告知将军。”

“请他进来!”

杨维收起宝剑,端坐大帐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亲兵带着一人,从外面走进来。

此人身高大约在八尺左右,生的是豹头环眼,膀阔腰圆,络腮胡赛似钢针。

走进大帐中,来人哈哈笑道:“老杨,还记得我吗?”

杨维一见来人,不由得惊喜万分。连忙起身,快走两步,一把就抓住了来人的胳膊。

“朱慈,你,你还活着?”

这朱慈,和杨维早年都是在牛辅帐下听命,关系非常密切。牛辅死后,陇西军大乱,杨维和朱慈走失,带着人马投奔了李傕郭汜。而朱慈,从那以后就下落不明。

没想到在这里,二人竟得以重逢。

杨维连忙让亲兵出去准备酒宴,拉着朱慈的手坐下来,上上下下的好一番打量。

“老朱,几年不见,你气色看上去可不错啊。”

“怎比得你老兄如今这般得意?”

“混日子罢了……”

杨维叹了口气,“老朱,你现在是在何处?当日陇西军大乱,我和你走散之后,一直打听你的下落,还以为你……快说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可想死我了!”

朱慈听杨维这般说话,也不禁心中感动。

“牛将军被刺时,我奉命在临洮驻守。后来……你也知道,董夫人自焚于临洮,我杀出一条血路后,身受重伤。等我养好了伤,就听说大公子退入南山,不知所踪。我这心里面空落落的,就带着十几个兄弟,回了老家颍川,给人家当护院。”

“护院?”

杨维一蹙眉,“老朱你武艺高强,给人当什么护院?”

“不当护院做什么?我身上打着凉州军的印记,大公子去了西域,又不知道你的下落,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不过,我那主人家倒是对我不错,这两年过的还逍遥。”

“那就好,那就好!”

杨维拍了拍朱慈的肩膀,没有再问下去。

这时候,有亲兵端来了酒菜,杨维让亲兵全都退下,和朱慈推杯换盏,互诉别情。

酒过三巡,朱慈突然说:“老杨,听说你这边的情况,并不是太好?”

别看杨维喝了点酒,可是并没有喝高,那脑袋清醒的很。听朱慈说了这么一句话,那酒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放下酒觞,凝视着朱慈,心里面就嘀咕了起来。

自将军遇刺至今,一晃已经五年多了!

五年来,我和老朱彼此没有音讯,如今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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