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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332)

一马当先,董俷登上了一座土丘。

手搭凉棚向远处观瞧,就见有一二百山贼,正围着一车队凶猛攻击。

车队有护兵守卫,车仗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圆阵,在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指挥下,任凭山贼攻势凶猛,却始终无法前进半步。

那老者体态清癯,身高大约在八尺左右。

看上去情况虽然很紧急,但是却显得从容不迫,调度百人护兵,丝毫没有慌乱。

董俷眯起眼睛,看清楚了那老者的相貌。

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那老者,分明是他授业的恩师之一,前骠骑将军,槐里侯卢植。

按道理说,卢植此刻应该呆在雒阳?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也容不得董俷过多的去考虑。抬手摘下鬼哭槊。

“老师休要慌张,董俷在此!”

说着话,催马就冲下了土丘。身后武安国、董铁二人也毫不犹豫,带着巨魔士朝着山贼就冲杀了过去。

山贼围攻车队不下,本就是心浮气躁。

突然间又有一支装备精良,杀法骁勇的人马冲击过来,那里还敢再战?

象龙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冲进了敌阵当中。董俷在马上挥舞大槊,将周遭的山贼劈翻在地。

一山贼头目,见山贼慌乱,立刻大声呼喊:“不要怕,我们的人比他们多!”

说着话,拧枪就向董俷冲来。

董俷看都不看,举槊崩开山贼头目的大枪。不等对方收势,董俷的马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只见董俷一手握住大槊,把几名靠近过来的挑飞。另一只手从马兜囊中顺出一杆投枪,大喝一声,灌入了山贼头目的胸口。也不理那人的死活,继续冲击。

这时候,董铁和武安国也已经杀入了敌阵。

山贼一见头目死了,立刻一哄而散。只气得那刚赶过来的武安国,在马上哇呀呀大叫。

这叫打的什么架?怎么我才刚到,就找不到敌人了?

第一九九章 卢子干赴河西

圆阵散开,卢植催马徐徐而出。

才几个月不见,董俷发现,卢植看上去,好像衰老了许多。当初离开雒阳的时候,记忆中卢植的头发,大都还是黑色。可现在,那头发,几乎已经变成了斑白。

时已近十一月,寒风刺骨。

卢植一袭青色长衫,外面套着一件夹袄。

眼睛,也看不到半点精气神。先前指挥时的那种英姿,随着战斗,也一下子不见。

董俷连忙下马,上前几步要请安。

卢植也跳下了战马,一把搀扶住了董俷。那混浊的目光,上下打量董俷,似乎要看透董俷的内心世界。不过,董俷自认心中无鬼,迎着卢植的目光,一言不发。

“老夫一介白身,实担不起安宁亭侯的大礼。”

这安宁亭侯的头衔,在董俷头上已经挂了快一年。但在董俷的印象里,蔡邕也好,卢植也罢,只有在他们开玩笑的时候,才会称呼他安宁亭侯。老师,这是怎么了?

董俷说:“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学生一日是您的学生,终生都是您的学生啊。”

卢植闭上了眼睛,面颊一阵剧烈的抽搐。

半晌后,他轻声道:“西平,你怎么会在这里?”

董俷连忙回答:“学生听闻圣上驾崩,故而率领招募新军,连夜往雒阳赶。不想在这里遇到了老师……老师,您怎么不在雒阳?这一行,又是要往何处去呢?”

这时候,从车队里蹦蹦跳跳的走出一少年,约十岁上下。

“爹爹,二娘好像受了惊吓,刚才一直在呕吐。”

董俷闻听,连忙转身道:“董铁,立刻前往中军,让庞德加快速度,顺便带一个军医来。”

“小铁这就去!”

董铁说着话,腾空就跃上了一匹战马,沿着原路疾驰。

董俷认得,那少年是卢植的独生子,名叫卢毓,年方十一岁。转身命武安国等人就地扎下营寨,凌操赶来后,有帮忙集中伤员。

卢植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卢毓跟在董俷的身边,看着那些军马指指点点的询问。

不一会儿,两名行军医生赶来,而营地也已经搭建完成。自有家人引军医去照顾卢植的妻室。董俷抱起了卢毓,和卢植一起走进了营帐,各自坐下,却默默无语。

“老师,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卢植突然道:“西平,你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什么?”

卢植咬着嘴唇,好半天艰难的说:“雍丘之乱时,刘玄德可曾出现在反贼之中。”

“啊……”

董俷一直隐瞒着这件事情,就是担心卢植听到这消息后,有些承受不住。

可没想到……

虽然董俷没有回答,卢植却已经明白了。

两行浊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那拳头紧握,身子不停的颤抖。

猛然,一擂桌案,卢植厉声道:“刘玄德,卢植誓不饶你!”

一口鲜血喷出,卢植仰面朝天的就倒在了地上。这一来,可把董俷吓坏了。卢毓是哇哇的哭,帐外的董铁、凌操和武安国三人进入营帐。看到这场面,董铁扭头就走。

“小铁,你去哪儿?”武安国大声的询问。

“找军医!”

董铁话音还在帐篷中回响,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也是董俷欣赏董铁的主要原因。这小子颇有眼色,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董俷把卢植抱在怀中,让武安国和凌操在帐外守护。不一会儿的功夫,董铁领着一个军医进来。

董俷抱着卢毓走出营帐,叹了口气。

“小毓,你可知道,老师在雒阳遭遇了什么事情?”

卢毓惊魂未定,那能说的清楚。他抽泣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爹爹回来后,脸色非常难看。在书房里呆了一天,我隐约的听他咒骂什么人不为人子之类的话语。第二天,爹爹就辞了官,好多人来挽留呢,可爹爹却坚决要离开雒阳。”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卢毓歪着头,想了想说:“大概就是在二十天前。”

二十天前,也就是董俷接到汉帝驾崩的那几天时间。谁把消息告诉了卢植呢?

能叫出刘备名字的,当时只有董俷一人。

而董俷又没有和任何人说,自然也不可能为人所知。

至于叛军,虽抓来了一些俘虏。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刘备的来历。只说是王芬找来的好汉,但名字无人知晓。

若这件事发生在其他时间,董俷不会在意。

可发生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董俷却不能不留了一个心眼儿。

是无意中为卢植所知道,还是有人故意把消息传递给了卢植?若是有意为之的话,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董俷站在空地中,陷入了沉思。如果被他所杀的那个颜姓将军是颜良,再加上许攸的出现,那么雍丘之乱,肯定和那个袁本初有关。

这件事本身就有着非常重的党人痕迹……

刘备和关羽,后来是保着许攸走了。许攸是袁绍的人,难免不和袁绍有消息往来。

最重要的是……莫非刘备和关羽投靠了袁绍?

董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袁绍自然会知晓刘备和关羽的底细。如果是袁绍告知卢植……莫非他是要把卢植逼出雒阳?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董俷越想,越觉得害怕。

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这里面仿佛有千丝万缕,线索的一头,握在党人手中,另一头……

党人如今是依附何进,那么另一头,莫非是对付老爹?

董俷的身体很强壮,身上有穿着厚厚的夹袄,天气虽冷,却不会感觉到寒意。

可现在,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

这时候,军医为卢植检查完了身体,走出营帐,来到董俷身边。

“卢公没事,只是一时间气急攻心。小人已经行过了针,估计过一会儿,就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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