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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141)

“小伤而已,没啥好大惊小怪……兄弟,你还好吧!”

“我?”

董俷笑道:“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挣扎着坐起来,目光从垛口向外张望,黄巾军大营中升起了炊烟。

“大哥,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

典韦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二十八天了,已经二十八天了!”

“妈的,援军连个消息都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要撑,老子还要活下去,还想看看我那个没出生的儿子。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嘿嘿,兄弟,哥哥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你呢?怎么连个媳妇都没有?”

董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董绿笑盈盈的俏模样。

“等这次回去,我也要成亲了!”

“对了,上次老黄说张曼成会发动袭击,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我昨天听老三嘟囔,说北城的战况也时而紧张,时而松弛,搞不清楚那些反贼究竟在搞什么鬼。”

董俷喃喃自语:“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想回家,陪着奶奶。”

“嘿嘿,还是个小孩子啊!”

典韦笑呵呵的说着,站起来准备去巡查城头上的情况。这也是他和董俷每天都要进行的工作。不过今天看董俷这样子,典韦知道,恐怕董俷是没心情再去巡查了。

刚要离开,突然从天上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

董俷神经质的翻身爬起来,厉声吼叫道:“敌袭?是不是敌袭?”

其实,不仅仅是董俷有这样的反应,城头上所有的士卒,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反应。

那声音和战鼓的声响很相似,每次听到这种声音,就代表着反贼准备进攻。

典韦手扶城墙,抬头看了看天色。

“不是敌袭,是打雷了!”

“打雷?”

董俷抬起头,发现天色突然间变得有些昏暗,乌云翻滚,银蛇在厚厚的云层中穿梭。

这也是入春以来的第一次打雷。

在这种时节,打雷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董俷看来,却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典韦喃喃自语道:“看起来晚上有大雨啊!”

“是啊,要下雨了!”

这时候,一匹战马从马道上冲上了城墙。

“俷公子在不在,俷公子在哪里?”

董俷高声叫道:“我在这儿,有什么事?”

一个亲兵从战马上跳下来,单膝跪在血水之中,“太守大人有令,请俷公子前去议事。”

看起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庞德公他们也意识到了!

董俷点点头,“告诉秦大人,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拉住了典韦的手,轻声的说:“大哥,这里你辛苦一下,我估计快要结束了。”

“结束?什么快要结束了?”

典韦被董俷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但董俷已经无法再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他说什么都没有听见,匆匆的跑下城墙。

扶着城墙,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

典韦灵机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董俷的意思。

结束了,真的要结束了吗?

“医护兵在哪儿?妈的,没看见老子受伤了,快点过来给我包扎……医护兵,都死哪儿去了!”

独具特色的大嗓门在城头上回响起来。

医护兵,是董俷专门为那些负责治疗包扎的人取的名字。

城头上的士兵们,听到这个嗓门,顿时觉得格外心安。有不少人,甚至哈哈的笑了起来。

半空中,春雷炸响!

第九十五章 俷公子突围

瓢泼的大雨,好像天上的银河决口,把整个世界都覆盖在水幕之中。

雨水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给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气氛。

咔嚓,一道闪电出现。

惨白的光亮照在张曼成的脸上,让那有些单薄的身躯,蒸腾出森森的鬼气。

他站在中军大帐的门后,看着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背着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中军大帐中,插着十几个松油火把,火苗子噗噗的窜,把大帐里照的很通透。

十七八个头裹黄巾的渠帅静静的坐着,三十多道目光,都死死的锁在了张曼成身上。

“孙夏。”

等了很久,张曼成开口了。

一个渠帅站起来,拱手道:“末将在。”

“今天是我们攻打宛县的第几天了?”

孙夏想了想,“过了今晚,已经有二十九天了。”

“我们的损失如何?”

“大帅,二十九天中,我们死伤共两万三千余人。不过从各地汇聚而来的教友接近四万。较之当初我们抵达宛县的时候,人数还增加了一万多。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事磨砺,已经初步达到了大帅的要求,士卒的战斗力比当初要增加十倍。”

“两万三千人……”

张曼成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只是被雨水冲淡了许多。

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两万三千多名教友就这么没了?此仇不报,我等何以为人?”

大帐中,继续的安静。

过了片刻,又有一名渠帅起身,“大帅,差不多该实施计划了吧。”

“赵弘,你先坐下。”

张曼成笑呵呵的摆手,然后回到主帅的位子上坐下,“你的才能素来被我看好,南方十二个大渠帅中,以你将来的成就最高。但一如其他寒门出身一样,你沉不住气。需知越是关键的时候,身为主将更需要沉稳。在这一点,你可是比不上飞燕。”

“大帅……”

赵弘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一副施施然的样子。

大帐中的渠帅们,都笑了起来。这赵弘不像他们,大都是泥腿子出身,是正经的破落户。早先家中有些薄田,习过武艺,读过书,是为数不多的能识字的将领。

张曼成也笑了一会儿,让赵弘坐下。

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肃穆的说:“连番苦战,想必宛县的官军也已经差不多了。说实话,我倒是挺佩服这宛县的守将,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击,居然还能坚持下来。不过他们的好运气也该结束了……今夜子时,我要四城齐攻,拿下宛县。”

“愿从大帅调遣。”

“赵弘……”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人马,攻击西门。记住,不计损失,务必拿下西城,与我在城中汇合。孙夏,给你两渠兵马,攻击东门;韩忠率两渠人马,攻击南城。其余诸将,随本帅攻击北城。东西南三城务必要保持对宛县足够的压力,从子时发起攻击。”

“喏!”

众将起身,插手应命。

看着众将走出大帐,张曼成背着手再次站在了中军大帐的门口,喃喃自语道:“该结束了!”

……

子时,雨越来越大,甚至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松油火把熄灭了又点上,点上了又熄灭,火光此起彼伏,看上去极为的诡异。宛县三城,喊杀声震天。黄巾军发动起了总攻击,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势,一波连着一波。

装着松油的罐子点上往城下砸过去,雨水混合着血水顺着城墙流淌。

宛县攻防战,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在这一瞬间,生命变得再无任何意义。

张曼成手挽马缰,顶盔贯甲。

紧紧攥着大刀冰凉的刀杆,看着远处寂静无声的北城,突然一声大吼:“攻击!”

这两个字,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生硬的血腥气。

几乎就是在他发出攻击号令的一刹那,战鼓声轰鸣,数不清的黄巾军嗷嗷的向北城冲击。

弓箭手疯狂的向城头仰射,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而城头上的士兵,也疯狂的展开了反击,一瞬间,寂静的北城被撕杀声淹没。

数十个士兵,扛着粗大的撞木,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到了城门下。他们的头顶蒙着一块巨大的牛皮,更有盾牌手在旁边掩护,防止城头上砸下来的礌石。砰,砰,砰……撞木撞击在城门上,城墙似乎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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