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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130)

董俷并不知道,张角的第四个弟子已经死在这里。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在人群中来回的冲杀。身上的盔甲已经沾满了鲜血,典韦和沙摩柯也被冲散。那八名巨魔士,如今只剩下三人还跟在他的身后。而八百五溪蛮人,此时也在骑兵的冲击下连连后退。

全身浴血,董俷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受了伤。

从没有这么硬碰硬的和这么多对手交锋,几个冲刺下来后,象龙已经遍体鳞伤。

远处,数十个黄巾力士围着沙摩柯凶猛的攻击,典韦坐下的战马也已经战死,腿上还被一杆枪捅了个对穿。可这古之恶来也发了狠劲,根本不管身上的伤口,双目黄芒闪烁,厉声的咆哮,如同一头受伤的老虎一样仍然凶猛的和敌人撕杀在一起。

那文聘也加入了战场,镔铁搠上全是鲜血。

盔也没了,甲胄上挂着敌人的脏器,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耳根子到了嘴边。

本来是一个很俊俏的小伙子,此时和厉鬼相差不多。

文聘也已经没了感觉,任凭满脸鲜血,铁搠挥击,带起了一股股喷涌的血泉。

可谁都清楚,如果这样继续杀下去,董俷他们迟早会被黄巾力士所败。大家都是憋着最后一股子气,看谁先顶不住。不过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黄巾力士偏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宛县方向传来了呜咽的牛角号声。

山坡上,出现了一支人马。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在城上和沙摩柯对射的将领。

他手中拎着一把象鼻子古月大刀,刀呈弯月形状,刀口比普通的大刀要长一些,微微上翘,好像是大象的鼻子卷起来一样。使这种大刀的人,力量和技巧都要求很高,因为每一刀劈出都会带着一股子回旋的力量,可以把细小的伤口撕开成致命的伤。

在他身后,大约有一千人,其中三百人是骑兵。

大刀在空中一举,那将领嘶声吼叫:“儿郎们,我等堂堂大汉子民,莫要连蛮人都比不上。随我杀,杀死反贼!”

胯下是一匹罕见的黄骠马,速度奇快。

那将领从山坡上冲下来,象鼻子古月刀拦腰扫过去,带着一股强猛的回旋力道,杀入了敌群。那杆大刀,丝毫不比董俷等人的杀伤力小,残肢断臂四处乱飞。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一般,没有黄巾力士能阻挡住他的前进。

在他身后,先是三百铁骑冲过来,而后是步军队列逼近黄巾军。

都已经处于极限,黄巾力士本来快要崩溃的精神在那将领杀入之后,顿时支持不住。

而董俷却抖擞精神,大锤一抖,哗啦一声锁链从锤体之中抖出。

“杀!”

一声厉喝,擂鼓瓮金锤变成了要命的流星锤。近百斤的锤头被带飞起来,横扫就是一大片死尸坠地。

“大哥,我来帮你!”

大锤流星赶月,砸碎了正要偷袭典韦的黄巾贼脑袋。

董俷拖锤冲过去,另一只大锤也松开了锁链,呼的就轮出去。

……

火光照耀在战场上,数千名官军簇拥着一个文士出现在山坡上。

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上遍地死尸,无主的战马在战场徘徊,不停的发出哀鸣。

董俷坐在血红色的泥浆中,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这一场撕杀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艰险。

象龙围着董俷打转,一瘸一拐,显然是受了伤。

董俷轻轻拍了拍它伸过来的脸,咬着牙起身,把大锤收好,然后走到了典韦和沙摩柯的身旁。

这两个人,也都是筋疲力尽,看到董俷过来,动也不想动。

“大哥,三弟……都没事吧。”

沙摩柯咧开大嘴笑道:“哥哥,真是痛快……我在武陵山里,从没有像这次杀的痛快。”

“丹犀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不过它皮糙肉厚的,没事。”

典韦拄着大戟起身,抹去了脸上的血水,“娘的,这些黄巾贼可是比以前那些凶很多啊。”

“没错,还都是骑军!”

董俷面带忧虑之色道:“只是不知道这股黄巾贼是前锋还是流寇。我担心,之后的战斗会变得更加凶险。”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了不起我再像今天这么杀一场!”

沙摩柯说完这句话,看着远处正在集结的五溪蛮人,轻声道:“哥哥,我的同族,死了快三百人。”

一句话,说的众人心头沉甸甸。

而山丘上那文士,看到战场上的惨状,心头无比的沉重。

他在马上喃喃自语,“难道汉室江山竟衰败到如此地步?一群反贼,居然会有这般凶猛的战力……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催马来到了董俷的面前。

跳下马,拱手行礼,“在下秦颉,是朝廷刚任命的南阳太守。今日多亏了俷公子出力,否则……请受在下一拜。”

“啊,太守大人,俷一介白身,怎受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秦颉正色道:“俷公子,若不是你,颉今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治下子民惨遭杀戮。颉这一拜,是以那些百姓之名拜你,以大汉南阳太守之名,感谢你今日之所为。”

第八十九章 绞肉机(一)

黄巾力士几乎全部阵亡,活下来的人,也被收拾战场的士兵二话不说的砍下脑袋。

而己方的伤亡也很惨重。

如果算上后来官军的加入,董俷一方的死亡人数在八百之上,受伤者更不计其数。

有不少人是在打扫战场时被黄巾力士垂死反击而造成的伤害。

秦颉咬牙切齿的下令,不留一个活口。就算是已经断了气,也要先砍两刀再说。

听上去也许不太人道,可董俷却清楚,秦颉这是恨极了!

不过,看着那些伤员被抬起来时痛苦的样子,董俷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让人找来了一些马鞍皮带,扎在两根木头上,于是就有了世界上最早的简易担架。

这样一来,伤员在搬动时的痛苦就减轻了很多。而打扫战场的士兵,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对此,秦颉再次表示感谢。

但董俷却感到很奇怪,因为秦颉身后的那员将领,一直再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那目光中表露出的情感很复杂,似乎是想要对他说点什么。

可也许是因为秦颉在,那将领不好开口。而董俷呢,也不好过去和那个人寒暄。

文聘是被人抬着从董俷的面前经过,遍体鳞伤不说,脸上那道伤口更破坏了他原来给人的那种儒雅风度,看上去非常丑陋。如果不是文聘开口,董俷甚至认不出来了。

“俷公子,聘代那些活命的乡亲,谢谢你!”

文聘的声音很小很虚弱,董俷差点没听清楚。从那双眼睛里,董俷看到一层死气。

走过去,握住了文聘的手,“文公子,好好休养,咱们来日方长呢。”

说完,董俷挥手让士兵抬着文聘进了宛县。

他皱着眉,沉思片刻突然道:“大哥,麻烦你让马真来一下!”

马真是医圣的学生,医术也不会太差。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好郎中就显得很重要。

以后是不是应该成立一个医疗部队呢?

董俷挠着头,突然又笑了。这边还不知道能否活下去呢,就要去想着活命的事情。

马真跑过来,“主公,有什么吩咐?”

“中行,请你帮个忙,组织一些人设法救救那些伤员。这些人如果能活下来,必然是不可多得的力量……恩,我这就去找秦太守。你也过来,我正好向他说明情况。”

本以为马真会立刻答应,可没想到,他却犹豫了。

“主公,真所学大都是以内伤为主,可那些士兵却都是外伤,真恐怕做不来啊。”

“啊……”

董俷不禁头疼起来。光记得马真是郎中,却忘记了术有专攻的说法。

想了想,他无可奈何的说:“中行,人命大于天,能救多少就尽力而为吧。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是老天注定的事情。你好歹学过医术,总强过我这种门外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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