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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98)

有赞成者,有反对者,更有人破口大骂,说郑言庆这是篡改史书,乃当世大奸。可更多的人,则是冷眼旁观。三年前王通的事情,至今余波未息。王通虽获得了胜利,但却无颜面对世人;那位河间名士刘炫,也因此而声名狼藉。其好友刘焯,更因为这件事情和刘炫割席绝交。刘炫在大业元年,举家迁往了钦州。

颜师古的思绪,极为复杂。

他虽然也是严谨之人,对郑言庆编纂三国,颇不以为然。只是人家从一开始就说过,只是自娱,或以娱人。而且郑言庆以小说而自居,并没有说,这部书就是正史。但凡小说,总有不实之处,流传于市井之中,有些夸张篡改,也在所难免。

正如言庆所说:三皇五帝事,又有何凭据?

若非圣人整理收集,谁又知道那尧舜禹汤?难不成,你说孔圣人也是在篡改吗?

想到这些,颜师古不由得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那诵读的书生,这时候也到了尾声。他呆怔片刻,突然一甩袖子,“荒唐,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也不知那半缘君知不知三国,如若不知,我倒是可以向他讲解一番。”

周围,顿时一片嘘声。

一名书生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冷笑道:“每每半缘君出新,总见阁下在此。每次读比演义,也总闻阁下说这些话。算一算,你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说了多少次?但却从未听说过阁下有登门竹园……若是不敢,就莫要再说这等话语;如若真敢与半缘君对面,我等自然为阁下助威。只以我看,阁下多半是不敢对面半缘君吧。”

“你……”

书生被呛得面红耳赤,周围更有人不停的起哄,似是在嘲笑此人。不过他倒真不敢去找郑言庆的麻烦。天晓得那半缘君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三年前,郑言庆就能写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诗句,三年后,他苦读于竹园之中,几乎从不抛头露面,甚至没有半点墨宝流出。天晓得,如今会是何等妖孽?

书生似是不屑于对方争辩,甩袖离去。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02章 且听下回分解(下)

书生似是不屑于对方争辩,甩袖离去。

听众们则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相互讨论着,纷纷离去。

“又是且听下回分解……”薛姓少年气唿唿的嘀咕,然后与众人拱手道:“听完了,也该回去了。诸位兄长,收有一言,也不知是否当讲。半缘君不过是娱己娱人而已,咱们来听听热闹,消遣一番也就是了,回去该如何,自如何。至于这些愚夫愚妇,也能从中得些乐趣,又何必苦苦逼迫,扰了别人的兴致,自己也不痛快。”

颜师古连连点头,“薛小弟所言极是,听听热闹,抛之脑后。难不成诸君真以为这是正史?随那半缘君耍去,与咱们无甚干系,只不过一乐罢了。”

说完,颜师古也一拱手,与众人分别。

一些书生犹自不忿,又在告示牌前喋喋不休的争论许久,而后各自意兴阑珊散去。

这一拨人走了,自会有下一拨人上前。

反正这年月,从来不会缺少看热闹,凑热闹的人。于是新一轮的争论,重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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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师古依旧住在郑家。

不过现如今的郑府,已不是当初的郑府了。杨广修治新洛城,将郑府名下千顷良田全部征用,而后在老洛阳城附近,划拨两千顷土地给郑家,算作是补偿。

要说,一换二,倒也划算。

可土地这种事情,不能以数量简单而计算。

补偿的两千顷土地,远远比不得原有的一千顷肥沃。郑仁基曾在私下里计算过,这两千顷土地至少需要三年的休整时间。也就是说,三年内郑家别想从这田庄里获取太多的利益。好在杨广还大赦天下,免了一年赋税,否则可就赔大发了。

可你不愿意,又能如何?

难不成去和皇帝说,我不要这些土地,你给我换一换?

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郑仁基心里面别扭的要命。不过,新洛城里的产业,郑仁基倒是占了不少便宜。昔日老城的天津桥老军,都迁至到了新城当中。只是他们没有占用郑家的产业,而是自发的凑钱,在建阳门旁边的怀仁坊定居下来。

郑仁基得到了大同市的一条街,权作是对他的补偿。

没有了老军们的襟肘,昔日崔夫人重整产业的计划随之启动,倒是让郑仁基得了不少好处。

不过,在去岁末,怀仁坊西面,距离两个街坊处,杨广下诏设立丰都市,广招商户。

张仲坚果断出手,在丰都市盘下了一条街,名为老天津桥。

雄记商铺就设立在这条街上,不过门面比之从前,扩大了十倍有余。分上下两层,上层是以各种书具为主,下层则以杂货,如剪刀、七巧板,还有张家新开发出来的白砂糖为主,每天生意兴隆,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丝毫不觉得过分。

同时,张仲坚又在通远市盘下了一个码头,专门经营货物的运输。

他交友广阔,又有吴县张家的背后支持,加之吴县张家和皇帝杨广即位亲密,所以是生意越来越大。张仲坚本人,也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在张家的地位日益增强,其父张季龄更把手中所有的生意都转交张仲坚来打理,话语权越来越大。

相比之下,郑家却有些难过。

也不知为何,在平息了汉王杨谅之乱,新洛城营造完成之后,杨广对杨素越来越疏远。虽说在表面上,杨广对杨素依旧是彬彬有礼,甚至还加封杨素为楚公。

这几乎是在诸王之下,最为尊崇的爵位。

可实际上呢,杨广却是在用肉刀子,不断的切割分解杨素的权力。郑家在这个时候,或者说是郑大士在这个时候,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站在了杨素的阵营中。这站错队伍的结果,当然是非常严重。大业二年,杨素病逝之后,郑大士就一病不起。而郑仁基更倒霉,在洛州曹掾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四年。

昔日与他平级的同僚,如今都成了他的上司。

年初时,隋炀帝杨广下令,改州为郡。又设河南尹,秩比从三品,凌驾于各郡之上。当初比郑仁基还要低一个级别的裴弘策,升为河南尹赞务,秩比正四品。

把个郑仁基眼红的,几乎要崩溃掉。

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站错了队伍呢?杨素一家上下,看似地位一如从前般尊崇,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杨素一家的风光,只怕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为此,郑仁基整日长吁短叹,郑大士病倒之后,他就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

“贤弟,你回来了!”

颜师古一进门,就看见郑仁基坐在中堂里,愁眉苦脸。

“大兄为何如此模样?”郑家似乎比之从前又没落了几分,但颜师古并没有因此,而对郑仁基产生疏离。他是个颇讲情义的人,想当初他落魄时,郑仁基不但收留了他,更视他如手足一般。如今郑仁基遇到了麻烦,颜师古也不准备一走了之。

他坐下来,笑呵呵的说:“外面天气不错,正可出去走走。大兄,你如若心情不好,不妨到外面走走。呵呵,我小弟今日在天津桥下,倒是有结识了几位俊彦。”

“哦?”

“有一人,名为杜淹,乃是工部尚书杜果的幼子,言语之间颇有气度;另一人则是薛大家薛道衡之子,名叫薛收,如今在国子监求学,文采飞扬,才华出众。”

“薛大家之子吗?”

郑仁基笑道:“此人的名字我也听说过,确是有才。”

“是啊,大兄莫要总坐在家中,这般愁眉苦脸,也不是个办法。出去走走,和这世上的名士大家歌舞一番,岂不是一种快活?不如这样,咱们召集些好友,饮酒作诗,如何?我记得大兄当初在长安,最喜欢这种场面,大兄你也有很久没有作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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