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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502)

杨庆苦笑道:“可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孤想什么,就出现了什么状况,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孤听闻,那徐世绩早年与李言庆颇为交好,还联手与麦家小子击鞠,已争裴家美人。

可怎么突然间,就反目成仇?为官之道,在于一个平衡。为什么孤刚想找人平衡那李言庆,徐世绩就站了出来?按道理说,郑家和李言庆也不是没有交情?又为何突然间相互攻击?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让孤不得不去考虑,这其中的真伪啊。”

柳周臣沉默了!

他想了片刻,轻声回答:“徐李是否真的反目,卑职也说不准。不过从刚才郑老儿的反应来看,似乎到不像是作假。如殿下所言,此二人皆有为之辈。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只看殿下有没有足够的诱饵,令这二虎相争……若真反目,他二人定会斗得头破血流;若是假的,定然虚以为蛇,殿下到时候自然能一目了然。

卑职也见过李言庆,此子的确是不同寻常。

勿论从气度还是从胆略,恐与徐郎君不相上下,乃至略胜一筹……殿下言,李言庆老成,卑职倒以为,这可能和他经历有关。徐郎君虽然出身不比李郎君好,可却生在富庶之家。一路有家人扶持,拜师学艺,皆一路顺畅。哪怕是为官之后,也未有挫折,这一点确无法和李郎君相比。

李郎君虽是三品出身,可实则为郑家一阉奴所抱养,本身和郑家并无关联。

我曾听说,早年他被送去洛阳时,是老郑大人想要让他做小郑郎君的书童。不成想小郑大人对他祖孙极为不满,甚至还险些取了那李郎君祖孙性命。若非他当时做咏鹅诗,得鹅公子美名,只怕如今已经变成冢中枯骨……李郎君的老师,不过是窦家学舍里一普通的启蒙先生。后来他也不知怎地就一下子发迹起来,更拜了长孙大将军为老师,这才算站稳了脚跟。”

杨庆哑然道:“周臣,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晓?”

柳周臣呵呵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卑职平日里无事,喜欢混迹于酒肆勾栏之中,时常会与一些郑家的人相遇。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故而酒醉时也没有顾及,卑职也是偶然得知。

似李郎君这种经历,必善于察言观色,辨别他人心思,否则他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为人老成一些,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他再老成,也终究是个少年郎,这火气甚壮。他不是想做河南讨捕大使吗?之前他和王世充相争。而今黑石关他大胜而归,王世充却损兵折将,估计想要做这讨捕使的可能已经不大。李郎君现在怕是以为这讨捕使,属他囊中之物吧。”

杨庆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柳周臣的意思。

“你是说……”

“如果徐李是真的反目,想来郑家是不会愿意,看李郎君轻松获取这讨捕使的职务吧。李王即已息战,何不令徐李相争?不管李郎君当不当得这讨捕使,殿下的平衡之策,岂非大功告成?

顺便,还能一探其中真伪……”

杨庆连连点头,不过眼珠子一转,又不免有些担忧道:“话是这么说,若徐李真的反目,而李言庆又错失讨捕使之职的话,该如何是好?如果被他知晓这出自孤王之意,定会心生怨念。”

“他若失了讨捕使,殿下还可以再行设法弥补就是。

可如果他没有和徐世绩反目,而是做戏的话,殿下您可就危险了……再者说,徐世绩得了讨捕使,也只会心向郑家;李言庆若失了讨捕使,到时候就只能依靠殿下您的护佑了!”

一席话点醒梦中人,杨庆听完了柳周臣这番话,顿时喜出望外,连连叫好……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072章 喜盈门(一)

费青奴战死沙场。对麦子仲的打击不小。

这个忠心耿耿,不计功名的猛将,陪着麦子仲熬过了最艰苦的时日。眼看着胜利将到来的时候,却死于秦用之手。麦子仲表面上看去是个很粗很莽的人,实际上内心却是非常细腻。

“李郎君,我想回长安。”

“回长安?”

李言庆看着麦子仲,想了想之后,点头答应:“连番鏖战,也着实辛苦,回长安休息一下也好。”

“如此,我整备行装,立刻启程。”

“一路顺风。”

李言庆目送麦子仲离去,心里感慨万千。

对于麦子仲,他印象很不错。虽说麦子仲生在官宦家庭,但却没有太多的纨绔气质。虽然偶尔会显得莽撞,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有分寸。至少比起一些纨绔子弟,他强了太多。

言庆也知道麦子仲为何情绪低落。

费青奴死后,麦子仲亲自为费青奴收敛尸体,并打造上好棺椁,护送费青奴回老家。言庆和费青奴接触不多。但是对费青奴这个人的印象,也算不错。对费青奴的死,他也深感可惜。

虽说大丈夫生于世上,当马革裹尸还。

可死在胜利的一刹那,终归令人感到几分心痛……

其实,似费青奴这样的人有很多。夹石子河一战,李言庆虽然大获全胜,同样死伤不少。据后来统计,算上姚懿所部人马在内,仅夹石子河一战,就死伤近六百余人。这还没有算上连日在黑石关与李密交锋的死伤数量,加起来几乎有三千之多。而最令李言庆心痛的,莫过于他的墨麒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其中那二十四元从,更折损了八人,言庆怎不感伤。

这二十四元从,是当年随着言庆征战高句丽留下来的精锐。

就算是在和杨玄感交手时,二十四元从也没有伤亡。没想到夹石子河一战,就有八人战死。

一想到这些,言庆就感到莫名的沉重。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待到天下太平,自己身边,还能有多少人活着?

“主公,杜长史在外求见。”

李言庆回过神来,连忙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杜如晦大步流星走进来。

言庆连忙起身让座,“老杜。你不是在收整俘虏,怎么跑来找我?”

“言庆,这俘虏的花名册已经造好。该如何处置,你还需及早做出决断。八千余俘虏,每日花销可是不少。虽则已尽力节省,但依旧是花费惊人。去年巩县天灾,库府并无太多存余,恐怕难以支撑太久……不过,这战报已呈上数日之久,杨庆那边为何还没有半点表示呢?”

“此事我也在奇怪,按道理说,威胁已经解除,杨庆接到战报,理应有所行动。但他至今没有动作,我担心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池。这样吧,立刻命许敬宗再前往荥阳县打听一下。”

李言庆一边说,一边打开花名册。

他一眼就看见排在第一页,第一列的第二个名字。

“刘黑闼?”

言庆抬起头:“这家伙不是李逆内军巨木营骠骑将军吗?居然被你们给俘虏了?”

“呵呵,那日罗士信他们伏击巨木营和火字营。

程咬金见情况不妙,带着火字营跑了。只留下刘黑闼的巨木营独立阻挡……这家伙挺厉害,不但武艺高强。而且颇懂得战阵变化之道,给罗士信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若非老雄出手把这家伙制住,那天的伤亡,恐怕会更大。不过此人颇为强硬,被俘之后,竟绝食求死。

还是无忌警告他:他若是死了,八千俘虏都要随他陪葬……”

本来,刘黑闼的生死并不会被长孙无忌放在心上。

只是有人提醒他说:李郎君在得知此人是刘黑闼的时候,曾露出沉吟之色,好像对他颇感兴趣。

其实言庆当时露出沉思之状,并非是对刘黑闼有多大兴趣。

他是在疑惑,刘黑闼怎么会出现在李密的帐下。这刘黑闼,是不是历史上原有的那个刘黑闼呢?

但到了言庆这个地位,一言一行都会有人关注。

他就是那么一沉思,不想竟救了刘黑闼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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