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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483)

他没有骑马,脚下使了一个千斤坠,双斧扬起,气沉丹田向外一崩。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成莫言的宣花斧唿的被荡开。双臂几乎失去了知觉,双斧交锋的巨力,更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胯下战马希聿聿长嘶不停,踏踏踏连连后退。

雄阔海转动了一下肩膀,笑意更浓。

“小子,好力气,这次换我了!”

说着话,雄阔海垫步如飞,就冲到了成莫言面前。

只见他踏步腾空而起,那两三百斤的体魄,跳的却很高,连人带斧,好像一座小山似地压下来。

成莫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再往后退,可就是隋军明晃晃的钢刀。

心里一横,牙关紧咬,他举起宣化大斧相迎,铛……雄阔海双斧披在宣花斧上,成莫言就觉得,好像泰山压顶一般。别说是他了,就连他胯下的战马都承受不住。四蹄一软,噗通就跪在地上。

好在这家伙聪明,顺势丢了宣花斧,在地上滴溜溜懒驴打滚。

刚要站起来,就觉得十几支钩挠探出,把他死死压在地上。两柄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子,老实点呆着,若不然人头落地。”

话音未落,自有小校上前,把成莫言绳捆索绑,脱到旁边。

我的个老天,这黑石关里面,都是些什么怪物?

成莫言久闻李言庆之名,却一直没能见过。甚至在此次出兵前,他挟大胜庞玉,斩霍世举之威,自信满满。

哪知道,连黑石关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就成了阶下之囚。

那雄阔海可开山断岳般的一斧,在成莫言心里,埋下了巨大的阴影。

若老子能活下来,日后再碰斧头,必天打雷噼!

也许,在成莫言心中,还是认为雄阔海之所以找到他,就是因为他手里那杆该死的宣花斧。

可实际上……也正如此!

三角阵内,除了雄阔海阚棱之外,麦子仲费青奴也都藏在里面。

他们的装束和其他军卒并无两样,但同时也是指挥三角阵运转的中枢。单芳入阵,就被阚棱抓住,只三合,被斩于马下;他弟弟单重倒是运气不差,一进阵就发现情况不妙,麦子仲咬牙切齿,朝他扑来。单重二话不说,拨马就走。趁着三角阵运转变化之时的一个空子,冲出大阵。

可他是冲出来了,他手下那数十名亲兵,却留在阵中,被砍成了肉酱。

“父亲,快走!”

单重冲出大阵后,哪里还敢再停留片刻,冲着单雄信大喊一声,拨马朝着白石渡对岸就跑。

单雄信也觉察到了情况不妙,顾不得和罗士信继续纠缠,虚荒一槊,调头就跑。

这父子二人一跑,他麾下的瓦岗军,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抵抗。聪明的把手中兵器一丢,抱头席地而坐,大声唿喊:“休再打了,休再打了……我等投降,我等投降!”

眼看着单重,马踏白石渡,就要渡河而去。

突然间,一支赤茎白羽箭破空袭来。

单重只顾着逃命,躲闪不及,被那利矢正中后脖颈上。

他在马上一软,身子立刻扑通掉在河里。一只脚还挂在马镫里,那匹战马不知道主人已被射杀,只是觉得身上一轻,立刻仰蹄加速,拖着单重冲上河滩,狼狈而逃。

“我儿……”

单雄信在马上看得真真切切,只觉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喷出,趴在马背上人事不醒。

河滩远处,李言庆缓缓收回宝雕弓,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奇美的弧线。

“单通这一败,李密定然发疯!”

薛收笑呵呵的看着单雄信在亲兵的簇拥下落荒而逃,忍不住笑呵呵的对李言庆道。

“他发疯最好……若是不疯,我岂不是白辛苦一晚?”

“哈,既然如此,我们就准备回关,静待李逆,如何疯狂吧……”

两人神色悠然,相视一笑。

梁老实牵着马,往黑石关行去。郑大彪则背负双枪,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催马缓缓而行。

白石渡上,早已变成一片血红色。

河水卷着一个个血泡子,向洛水流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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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站在车上,看着跪在车前的单雄信,以及单雄信身边,那具血肉模煳,已看不出模样的尸体,双手下意识的握拳,指甲勒进了肉里。

“如此说来,你是全军覆没?”

单雄信伏地痛哭,“非是末将无能,而是那李贼狡诈……我三个儿子,全都折在了白石渡。”

李密很想跳下车,一剑看似单雄信。

你他娘的出征时怎么说?

我是李言庆,小贼耳!

可就是那小贼,让我六千精锐尽没……

王伯当在他身后,轻轻扯了一下衣袖。

李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胸中的怒火:李言庆,看样子你是非要和我对着干了!

他强作笑颜,温言安抚道:“大将军休要难过,且下去休息,好生安葬二公子。我当挥兵直扑黑石关,为大将军报仇雪恨。”

说完,李密陡然提高嗓门,厉声吼道:“三军将士,巩县就在前面。

只要攻破黑石关,洛口仓的粮草辎重尽归尔等所有,巩县世族豪门万贯家财,任由尔等取用。

传孤王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不破黑石,孤王誓不收兵!”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061章 烽火连三月(十一)

李密的确快疯了!

短短三天时间,两营报废,两名大将受伤,还有一个神情恍惚。如此惨重的损失,李密从未遇到过。

特别是秦琼的八风营,虽说还有几千人马,但想要重新形成战斗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他气归气,还是仔细询问了白石渡的战况。

对于黑石关那古怪而前所未见的三角阵,李密感到无比震惊。

原以为自己得了秦琼,八风阵已经是天下无敌。可现在看来,黑石关这个古怪的阵法,杀伤力似乎更大。李密非常好奇,这李言庆是如何琢磨出这个古怪的阵法来呢?为何,他不是我的手下?为何,偏偏成了我的敌人?若我有李言庆,天下谁又是我对手?大业何愁不成?

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李密一路谨慎小心。逼近黑石关。

好在此前言庆设下的种种陷阱,被单雄信破坏的七七八八。所以李密大军并未耽搁太久,在正午时分,兵临黑石关下。

李言庆登上城楼,眺望城外密密麻麻,四处林立的瓦岗军军营。

“李密看起来,倒是学乖巧了!”

说实话,瓦岗数万大军列阵在黑石关下,看上去声势浩大,颇为可怖。这支瓦岗军,可不是昔日李言庆在虎牢关下见到的那支瓦岗军,也不是如今陈兵虎牢,和徐世绩交手的瓦岗军。

勿论从军容还是士气而言,黑石关下的瓦岗军,都显示出不同寻常之处。

以蒲山公营为根本,挟连取新郑、阳城,击杀张季珣,大破邙岭隋兵之威势,这支瓦岗军,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凶悍之气。哪怕是秦琼败北,哪怕是单雄信失利,都没有影响到他们。

就如同巩县人信任李言庆一样,这支瓦岗军的军魂,则是李密。

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和杀气,令不少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的军卒感到心惊肉跳。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紧张的时候,李言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不少人感到一愣。心情也随之轻松不少。

“郎君此话怎讲?”

自有那知心意的人走上前,一副好奇模样问道。

李言庆帐下,能如此察言观色的人,非许敬宗莫属。

言庆笑道:“常听人说,李逆用兵如神,所到之处战无不胜,如摧枯拉朽,从未听说他扎什么营寨。可如今在我黑石关下,他是龙得给我蜷着,是虎得给我趴着。老老实实,该扎营还得扎营……呵呵,依我看,过一会儿他还得亲自过来拜见我。你们说,我该如何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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